同州晋陵王府,章亿手持一封信,躬着身快步来到客厅。此时贞娘、樱婼还有念奴儿都在,所以章亿进屋,先拱手施了一礼。
贞娘伸手示意章亿坐在椅子上,方才和善的笑道,“先生此来,可有什么急事?”
“回王妃,章某此来,是想请王妃去一趟韩城!”说着,章亿将一封信递了上去,贞娘看了一遍,便将信递给了樱婼和念奴儿。
贞娘心里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原来章亿之所以想请她去韩城,是为了唱一出戏。最近杨再兴假扮赵有恭,这身边总得有个女人才说得过去的。
看完信后,念奴儿便嘴角含笑道,“想来是官人有什么计划,姐姐不如去一趟韩城,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念奴儿话音刚落,贞娘便点了点头,只是一旁的樱婼却轻轻的蹙起了眉头。虽然不明白凌哥儿到底有什么计划,但前去韩城必然担着很大的风险,以凌哥儿的为人,会让自己的女人跑到韩城冒险么?樱婼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念奴儿却拿出凌哥儿,满心希望王妃前去韩城,这其中的心思可就有些多了。
王府中女人不少,可论心思,当属这位崔姐儿。自来同州后,王妃主掌后宅,崔姐儿掌情报,她苏樱婼主掌外边的商事和财帛。贞娘性子和善,所以深受府中众人爱戴,虽出身有些差,可威望却是越来越足,就连凌哥儿对贞娘也是颇为敬重。如此对崔姐儿来说可不算好事啊,崔姐儿眼中盯着的可不只有那点情报。她时刻都想染指后宅之事呢。让贞娘去韩城。一旦贞娘出什么意外。再加上她苏樱婼权力欲又不强,那时这后宅之事可就落在崔姐儿手中了。
哎,王妃心地善良,看不出崔姐儿的小心思,但她苏樱婼可不能视而不见的,因为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还是贞娘主持后宅最为合适。崔姐儿这人心思太多,手段也太诡辣。让她执掌后宅,还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呢。
转头看向章亿,樱婼款款道,“请问先生,让王妃去韩城,是你的主意,还是殿下的主意?”
章亿聪明绝顶,自然也看得出王府后宅这点破事,不过这种事不是他能管的。沉眉一笑,拱手道。“回夫人,这是章某自己的主意。当时殿下只是让邵烈前去韩城的,只是章某怕邵烈一个人演的不够真,才想让王妃去一趟韩城。”
听着章亿的话,贞娘反而多了几分坚定,她黛眉舒展,微微笑道,“一切听先生的,不知何时动身?”
“过了午时便走!”
见贞娘答应下来,樱婼心中也是暗叹一声,贞娘也是太心急了。看念奴儿眉宇间的笑意,樱婼轻蹙眉头,轻声言道,“既然王妃愿去,自是好的,到时小妹随你一同前去!”
贞娘眼中满是感激,她也生怕自己去了会误事,要是有苏姐儿跟着,那再好不过了,“那谢谢苏姐儿了!”
樱婼要陪着贞娘一同前去,念奴儿可是有些懊恼的,樱婼的能耐,她再清楚不过了,要不是苏樱婼自己无心权势,恐怕府中大多事务就都落在她手中了。有她陪着,想来王妃万无一失了。
定下具体时间后,章亿便匆匆离开,只是回去的路上,心中也是有着几分苦恼,殿下的后宅可不简单啊,苏樱婼、崔念奴,这两个女人各个聪慧,又有手段,相比之下,王妃心思就单纯了些。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似贞娘这样的女子那再好不过了,可作为王妃,心思少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也幸好这几个女人都很识大体,就算想争宠,也都是些小心思,还不会主动下绊子。
哎,后宅的事情,想来殿下也看得很明白吧,也不晓得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午时刚过,贞娘和樱婼乔装打扮一番,便随着几十名侍卫离开了同州。
龙门客栈,赵有恭和阿朱闭目休息着,此时耳中已经没了杂声,至于之前吹进来的烟雾也是普通的烟雾,并没有迷晕效果。宽大的薄被里,赵有恭轻轻地捏了捏阿朱的手,眼角还轻轻地动了动,阿朱可是清醒得很,此时她也有些佩服赵有恭了,竟能事事料在前头。
一间还算“优雅”的房间里,东方瑾皱着眉头托着下巴。房间里燃着一炷香,靠南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紧挨着字画,挂着一个大大的金元宝。当然,金元宝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范六娘也不会辛辛苦苦的撑着这个龙门客栈了。
这是范六娘的房间,而东方瑾也是唯一一个能自由进出这间房屋的男人。
想着事情,眼角不由自主的瞟到了那个金元宝,这一下,脑袋里立马迷乱了,说过多少次了,让六娘摘掉这个金元宝,几幅王羲之的拓本倒还有几分文雅,坐在屋中也能让人平静,可大雅之物旁边放个金元宝,这算什么事?明明就是个钻钱眼里的俗人,偏偏还要装斯文。看房间装饰有点“优雅”,其实六娘大字不识一箩筐,倒是菜刀耍的很出色。
门开了,六娘端着一个瓷盆走了进来,将瓷盆放到桌上,她拿着大勺子盛了起来,“给,趁热吃吧,知道你今晚上又要干坏事,就提前给你弄了点疙瘩粥!”
捧着大碗,东方瑾哭笑不得的摇头道,“哎,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喝粥要用小碗,要有勺子,如此,才显文雅....”
东方瑾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范六娘杏眼眯着,手放在桌上,撇着嘴讥笑道,“你文什么文,雅什么雅,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俊朗公子哥了,你就是个打家劫舍的贼,你再怎样,还是个贼。你到底喝不喝?不喝老娘端走了。便是喂了狗。也比听你唠唠叨叨的强!”
东方瑾脸有点黑。歪着头瞪了范六娘一眼,范六娘却是不怕,伸着头,嘟着嘴调笑道,“东方大官人,难道老娘说错了?你不是个贼?”
瞬间,东方瑾那张脸就垮了,头一低。瓮声道,“六娘,你别说了,某家喝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