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喋血东大营
唐淼检查的很仔细,其实一直以来,唐淼都有自己的一套刑侦手法,这套手法完全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与赵鼎的文献所有还大有不同。@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手指摸着那些伤口,不断验看着,几乎每一个伤口唐淼都会详细检查一下。此时屋中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霉味儿,众人一言不发,只有微弱的喘息声,面对着几十具死尸,饶是杨再兴这样的沙场悍将,也不禁心里有点发堵。没人知道唐淼为什么还要详详细细的验看那些伤口,关于伤口的情况,不都在验尸记录上了么?
验看完身体前边后,唐淼退后一步,挽起袖子,面无表情道,“来人,把尸体翻过来,四肢伸展开,平放好!”
唐淼如此,多少有些没把县衙仵作放在眼里了,之前已经辛辛苦苦验完尸体了,你唐将军又这么折腾不是玩人么?宋云刚的神色也有些尴尬,唐将军这是信不过咸阳县衙?几个衙役有些犹豫,都去看宋云刚,宋云刚也不敢开口,只有杨再兴,双目一瞪,不阴不阳道,“还不快去帮忙,耽误了唐将军查案,尔等担待得起?”
咸阳县衙的人对唐淼不怎么感冒,毕竟唐淼手掌暗堂,并不时常在人前露面,如今唐大将军又亲自验尸,衙役们还以为秦王府派出来的刑部小官员呢。不过对杨再兴,他们可不敢不恭,只要苦着脸上去按照唐淼的要求。将尸体反过来后。有拽好四肢。这时杨再兴和宋云刚也凑了上去,只见尸体右肩胛骨下有一个明显的伤口,看样子应该是老伤了,杨再兴久经沙场,能分辨出这是箭伤,伤口很容易辨别的,不明白为什么唐淼看的那般仔细,他甚至还用一把纤细的小刀将伤口剥开。
这具尸体北部并非一处伤口。还有几处,多在背部和小腿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都是老伤而已,能有什么用?杨再兴不解,唐淼也没有多做解释,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方法一具具尸体查看下去,等验看完十几具尸体后,方才将县衙仵作唤过来。“其它尸体也和这些尸体类似么?”
“回大人,其他尸体与这些相差不多。大都带着点老伤,没有旧伤的非常少”仵作说完后,唐淼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他眉头一挑,嘴角透出一丝冷笑。但凡唐淼这般做的时候,一定是动了真怒,杨再兴对唐淼有些了解的,这位暗堂之主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当他将愤怒表现在脸上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挥退仵作,唐淼示意闲杂人等退出后,只留下宋云刚和杨再兴,此时杨再兴也感觉的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了,低声问道,“唐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当然有,嘿嘿”唐淼眯起眼睛,用一种非常低沉的语调,慢慢道,“杨将军,躺在这里的,乃是我定**将士....”
“什么?”杨再兴双目圆睁,一脸的不信,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二百三十九具尸体,也就是说二百三十九个定**将士,二百多人,那可是两个小对多了,谁能不声不响的灭了这么多人?多少年了,定**南征北战,经历的血战不下百次,可以说如今关中定**那是个个勇悍非凡,别说二百三十九个人,就是三十九个人,别人想一口气不声不响的吃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杨再兴显然是不信的,宋云刚更是不信,咸阳附近又没什么荒蛮之地,要杀死二百多定**士卒,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知道杨再兴不信,唐淼走到一具尸体前,拉起尸体的左臂,指着左臂外侧阴声道,“杨将军,你自己看,此人左臂外侧附有老茧,而且有微弱的塌陷,比平常人左臂外侧平滑了许多。再看他左膝盖处,也是有着厚厚的老茧,反而右膝就没有,敢问杨将军,什么人才会具有这种特征?唐某已经检查过了,就刚刚检查过的尸体里边,就有四具尸体具有相类似的特征。哼哼,能有如此特征的,天下间,除了我定**盾牌手,还有其他人么?”
听着唐淼的话,杨再兴只觉得头皮麻麻的,一股寒意从背上爬起。是啊,什么人会具有这种特征呢?只有定**的盾牌手,定**的盾牌因为又高又厚,所以盾牌手往往要左臂穿过盾牌上的把手,方能不脱手,这样左臂就会紧贴盾牌内壁,当对敌发生急速碰撞时,手臂会承受巨大的撞力,时间久了,手臂外侧摩擦之下,就形成老茧,由于长期经受挤压的关系,也会比平常人平滑许多,至于左膝盖有老茧,右膝盖没有,也很容易想通,每当对阵骑兵时,盾牌手要蹲下,用身子撑着盾牌,大多数人都会左膝着地。
杨再兴还在想着,唐淼却继续说道,“杨将军,你来看,这处箭伤,外表上看与普通伤口无异,可你看里边的伤口形状,虽然结了疤,肉丝依旧有着外拉痕迹,所以这种箭伤绝不是我定**所用狼牙箭以及朝廷规格的羽箭所造成的,相比这种箭一定带着点倒刺,而这种倒钩羽箭也就辽人使用。根据伤口来计算,应该有三年之久,而我大宋与辽人大战,也正是宣和三年,尤其是武州城下,我定**血战西京十几万大军,若唐某所料不错,这箭伤应该是那次武州大战留下来的。你再看,此人胸口刀伤,刀口深而窄,伤疤距离现在也就半年时间,这种伤口更像是西夏人的长柄刀所留下的。看种种特征,唐某可以断定,如今躺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一位定**士卒,还是一个经历过武州大战和征讨西夏的百战老兵!”
杨再兴身子一晃,虎目中泛起一点水雾。他摊开手大吼道。“别说了!”杨再兴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相信了唐淼所说,经历过武州大战,又参与了征服西夏的战争,那可以说是定**元老级的战士了,可这样的老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关中腹地咸阳城外。杨再兴是个地地道道的沙场悍将,久随赵有恭,他深知如果殿下知道此事。会如何大怒。眉头一皱,一把揪住了宋云刚的袍子,“宋知县,别告诉本将,这里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情!”
宋云刚吓坏了,他从没想过面色儒雅的杨将军发起火来会如此可怕,如果说唐淼是一条毒蛇,那杨将军就是一头猛虎,宋云刚连忙摆手,颤声道。“杨将军,此事宋某真的不知情啊。若是晓得了,宋某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隐瞒啊!”
唐淼按住杨再兴的肩头,用力的摇了摇头,“杨将军,放开宋知县吧,相信这里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情,若是他知道的话,早就跑了,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杨再兴只是怒火中烧罢了,并非真的愚笨,冷静下来后,他松开了宋云刚,随后面色不善的哼道,“宋知县,刚却是本将的不对,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担待。不过,此事,还望宋知县尽心去查,总之,我定**将士不能白死,找不到凶手,本将就拿些废物来祭奠这些兄弟们。”
嘶,宋云刚倒抽一口冷气,他能读懂杨再兴眼中的凶狠,如果不能查清此案,杨再兴一定会杀一些人发泄的,而殿下也不一定会管,谁不知道杨某人乃是殿下亲信近臣,情如兄弟。哎,他宋云刚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其实宋云刚不是傻子,他明白为什么唐淼要帮忙,就是要他去彻查咸阳官员。哼哼,发生这么大事会一点异常都没有?想必一定有人发现了什么,只不过被人捂下来了,而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咸阳县衙的官吏,还能有其他人嘛?
宋云刚慌慌张张的离开后,唐淼沉着眉头有些严肃的问道,“杨将军,你跟唐某说句实话,最近我定**是不是有所调动?”
其实定**体系里分工是非常明确地,章亿抓政务,萧芷蕴、东方瑾、牛皋、韩世忠握有兵权,朱琏和赵殿下统筹调度,而暗堂和情报处则归属崔念奴和唐淼,总之,暗堂是绝对不能干涉军务的,所以一些军中调度,唐淼这个特务头子也是不甚清楚地。杨再兴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唐淼,“唐将军,此事跟我军调度有关?”
“杨将军,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为什么突然间死去二百多名我军将士,却无人问津?你可以想想,如果是驻守咸阳附近的子弟兵,就算他们常年生活在军营中,总要与县衙来往,不可能县衙中的人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唐某判断,这二百多人应该是近期调到咸阳附近的,所以才问杨将军有没有调动安排。”
杨再兴也在回味着唐淼所说,慢慢的也觉得唐淼分析的很有道理,虽然说县衙驻军不归县衙管辖,但军营辎重还是要县衙供应的,所以双方打交道有些来往是避免不了的,县衙官吏也不可能不认识他们。难道真的如唐淼所说,是刚刚调到咸阳附近的?突然间,杨再兴想起了什么,他眉头一锁,有些惊惧道,“月前决定在咸阳举行祭祀仪式后,牛将军就下了将令,调征北营一个都一千人马先驻扎咸阳附近,以保证殿下安危,难道这里的兄弟是征北营的?”
听杨再兴所言,唐淼心中就是一凉,真有调动,这下连唐淼也有点镇定不下来了,他迈步急匆匆的朝外走去,“杨将军,快带唐某去大军驻地,恐怕要出大事了!”
其实不用唐淼说,杨再兴也明白的,如果新调来的征北营士兵出了问题,那可就危险了,因为殿下对征北营信赖有加,绝不会想到征北营有问题的。可现在事情还没确定,杨再兴也不敢胡乱下结论,难道直接告诉殿下征北营的兄弟有问题?没奈何之下,杨再兴只能领着十几名亲卫随着唐淼奔出咸阳城。
征北营一千兵马驻扎咸阳,并非是一个营地内,从东西南北分开彻底围住咸阳城。以保证祭祀活动不会出意外。所以。杨再兴只能一个一个营地巡视。抵达城北大营时已经是寅时初了,闻听杨再兴亲自来巡视,北营都头临时集结,杨再兴挨个检查,核对花名册,也是一人不少,其中还不乏一些见过面的老兵。北大营没有问题,又奔赴东大营。东大营离着北营距离有些远,来到这里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一入东大营,守营门的士兵就赶紧上前行礼,“小的见过杨将军!”
杨再兴点点头打马要进营,可突然间又收住了马,因为他看到唐淼已经握紧了剑柄。其实此时杨再兴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他跟征北营的士兵并不熟悉,这两个守门兵怎么知道他会来。还张口就叫杨将军,似乎专门等在这里一般。而且。按照定**规矩,那就是大将巡视,也必须亮出腰牌才能放行的,现在倒好,这二人只是行了下礼就放开营门。杨再兴虽然少在外驻兵,可对定**的军规还是非常了解的,没有腰牌,就算是牛将军和韩将军亲自前来也不能放行的,因为有些军营负有特殊使命的,例如凌振的炮营,兼着火器局的研究,那可是除了秦王府令牌,什么人都不准许随便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