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杀声震天。城门被撞的摇摇欲坠,也许下一刻,城门就会倒塌,所以负责守卫东城的吐蕃士兵们惶恐不安的等待着城门口恶战。而在西城,那些吐蕃士兵更是不安,本来鼓声响起,不见人影,就够让人揪心的了。这人啊,看得见的倒不怎么怕,反而那些看不见的,怕的要死,吐蕃士兵们都觉得汉人有什么阴谋诡计。结果还真想对了,有人来攻城了,来的却不是定国军,而是几百个吐蕃百姓,看到那些百姓,许多吐蕃士兵跪在城头上就哭了起来。不少人的老爹老娘媳妇的都在里边呢。定国军长弓手蹲在后边严阵以待,那架势一目了然,只要城头一有异动。估计就会放箭将城下百姓射杀的。
不是说定国军英勇善战么,怎么如此无耻,简直连土匪都不如,堂堂大军交锋,竟然把人家家人抓来当挡箭牌。可不得不说,这一招很管用,至少城头上的吐蕃人一动不敢动。
一个叫祖路的老人朝城头招了招手,沙哑着嗓子哭丧道,“纳钟。跟阿爹回家吧,这城咱们不守了。大赞普把所有人都放在逻些城,一个援兵都没派。这是要看着你们死啊。这仗咱们不打了,回家去,免得城守不住,还累得全族遭难。”
祖路老人的话可是这些吐蕃百姓的心里话,随着祖路老人的声音,城下想起了一连串的呼喊声,不少吐蕃士兵趴在城头上哭了起来。定国军士兵也很讲义气,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下杀手。被这些吐蕃百姓一搞,整个西城彻底乱糟糟了,如果说之前吐蕃士兵还有一拼的心,但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剩了,就想着出城跟着家人回家了。百夫长们慌了,这些士兵如果真的离开了,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这些百夫长千夫长们了。
“都安静,都安静,这是汉人的诡计,千万不要出城,出了城汉人也不会放过咱们的”一个千夫长大声叫嚣着,可惜他的话根本没人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千夫长心下一狠,就做了个最愚蠢的决定。他想着那些城下百姓扰乱军心,那杀了这些人不就成了?非常时刻,非常手段,按说,千夫长的想法也没错,可是实在是时机不对,这时吐蕃士兵根本看不到守城的希望,家人的出现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出城回家的台阶下而已。要是放在往常正常情况下两军对垒,雷霆手段没有问题,现在可就出问题了。千夫长亲自持长弓,一箭射杀祖路老人,随后瞪着双眼怒吼道,“谁再敢扰乱军心,就是这个下场。”
雷霆手段,没有震慑城头的士兵,反而适得其反,士兵纳钟红着眼睛扑了上来,当即和千夫长扭打起来,这下子可热闹了,一些将军府亲兵与普通士兵厮杀在一起,完全没定国军什么事了。最后千夫长郝策被杀,西城吐蕃士兵很快就打开了城门。就这样,岳飞兵不血刃,堂而皇之的进了城,当然,他也如约没有杀这些吐蕃士兵,他要让吐蕃人知道,定国军是将信誉的,能杀人也能救人。当然,岳飞心里还有些话没说,那就是该不讲信誉的时候就不讲信誉了。
刘錡打得一点都不轻松,虽然撞破了城门,但在东城门着实恶战了一场,从攻城到打下东城,仅仅一个半时辰而已。刘錡觉得自己速度够快了,于是美滋滋的骑着马领着部下往西边冲,那岳鹏举动作太慢了,就让他刘某人帮帮忙吧。刘錡很高兴,他觉得这一局自己赢定了,可是当来到西城门下后,整个人差点没从马背上跌下来,西城门安安静静的,一点战斗的痕迹都没有,最为诡异的是岳飞悠哉悠哉的坐在城门下烤着火,火堆上还放着一串烤肉。
刘錡差点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搞什么鬼,岳鹏举到底怎么做到的?虽然败了,也得败得明白才行,坐在对面,少不了追问一番,当知道岳飞是如何攻破西城后,刘錡由衷的赞叹道,“岳老弟,怪不得殿下总说你用兵灵活,今日一战,可见一斑啊,不过,你这法子,也忒忒”
“嘿嘿,无耻了点嘛,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初跟殿下研习兵法,殿下亲口说过的,只要能打赢,少死些人,个人脸面算得了什么?”岳飞一点都不傻,直接把赵殿下搬出来了,这下可让刘錡说不出什么了,要是再说,那岂不是连殿下一块骂了么?
刘錡尴尬的笑了笑,抄着肉串就吃,他心里可郁闷得很,这一战败得真不服气,“岳老弟,咱们今天就这样了?一个小小的桑野城满足的了你?”
听刘錡的话,岳飞眉头一皱,随后眼睛就亮了,盯着刘錡的脸,笑眯眯的问道,“刘将军,你的意思是?”
“岳老弟,你可是个聪明人,还要为兄明说么?殿下是命令咱们打桑野城,可没说打下桑野城就不能往前了吧,如今我军士气正旺,也不甚劳累,何不来一次直捣黄龙?怎么,难道岳老弟的胆子小了些,不敢去?”
岳飞到底是年纪太小,哪里受得了刘錡这鄙视的眼神,再说了他也是很心动的,如果能直插逻些城西部,扼住逻些城西部咽喉,接下来殿下想要夺取逻些城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岳飞很心动,也很自信,所以两个不甘寂寞的人一拍即合,交流个眼神,开始了行动。当天,刚刚打下逻些城,上万大军就扑向了曲水河一带,所有人都以为刘錡和岳飞是去清缴吐蕃残兵的,可是就在当夜,这一万大军突然转到向西北,绕过曲水河,直奔逻些城西部的簇尔卜寺而去。
刘錡和岳飞自以为够聪明,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进了赵殿下耳中,听着斥候兵的回报,东方瑾、萧芷韵等人相视一笑,这两个牛犊子还真是够野。东方瑾摇着羽扇,浑身打着寒颤,却又是一副庄重的模样,“殿下,时机已到,这二人诡计多端,八成今夜就能打下簇尔卜寺,接下来咱们也该行动了。”
那些簇尔卜寺,本就是计划之中,可又不能让人知道,人多口杂,尤其是定国军这么多人,万一计划泄露,就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簇尔卜寺了。东方瑾挑岳飞和刘錡,就是看准了这俩货年轻气盛,不会满足一个小小的桑野城,这二人去簇尔卜寺,自会尽力掩藏行踪,而其他人更不知道这二人想做什么,如此一来,不就是最好的偷袭方法么?
东方瑾和赵殿下露出一副坏笑,萧岿、高宠等人暗自撇嘴,乖乖隆的咚,那俩瓜娃子又被耍了,估计这会儿那俩货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逻些城,布达拉宫内,一支红烛照着一点点晕黄的光,烛光下,卓玛一赞佝偻着身子不断喝着酒。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浓,说的就是卓玛一赞吧,曾经有个伟大的梦想征服天下,而现在这个梦想却要沉醉着美酒之中。大梦沉醉,醉了不愿醒!
他山之玉,梦中独响,多年苍月,往日烟火。曲水河依旧静静流淌,这条吐蕃王朝的血脉河流,历经千年没有变化。大昭寺的梵音经久不息,神圣的布达拉宫里,那个吐蕃的王者却面目苍白。卓玛一赞老了,他仅仅三十几岁,可真的老了,没了心气,没了斗志,就像一个等待死亡的骆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