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都统,我等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撤,再打下去,兄弟们就要拼光了,到时候咱们这个猛虎营的旗号就要没了。兄弟们死不怕,可也得保留一点香火啊,人死了,旗号也没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对于普普通通战士们来说,他们不懂得那些大道理,但是他们知道一点,猛虎营的旗帜是十几年一点点拼出来的,在军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当一支部队被全歼后,丢了旗帜,那这支部队也就不存在了。战士们不希望猛虎营就这样消失,这面旗帜承载了太多人的心血。韦挺暗自握紧双拳,眉头紧紧的皱着,“兄弟们,我向你们保证,哪怕我们站到最后一兵一卒,猛虎营都会继续存在下去。当然,我们现在撤下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整个防区内还有着四千多名兄弟,我们撤下去了,他们怎么办?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让更多的兄弟活下去,临战退缩,从来不是猛虎营的风格。那面旗帜,不是让人看的,而是要刻在心里,我们勇敢,我们为更多的人奋战,身后的兄弟们一定会铭记我们的。”
呜呜呜,一阵牛角声响起,丹麦人的进攻又来了,韦挺拔出染血钢刀,站在了旗帜之下,“兄弟们,站起来,雄雄关中,修我兵甲,至此土地,与我同存,烈阳之下,死战不退!”
“杀杀”一支重新焕发光彩的猛虎营永远让人望而生畏,四百多名将士扑向了那些疯狂的丹麦人。一个、两个,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冰冷的寒风扫过,血液凝结,化作冰晶。当傍晚再次降临,高地之上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风中,有一片绣着猛虎的旗子不断飘扬。
一名丹麦千夫长单手放在胸口,对着这面旗帜恭敬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节。勇士,从来都是值得尊重的,哪怕对方是敌人。指挥所内,曹源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揪着头发,身体微微颤抖。他害怕,只是不能对别人说,因为他是罗格达丘陵指挥官,是万余将士的主心骨。砰地一声,门被打开了,副将崔林失魂落魄的闯了进来,“曹将军猛虎营猛虎营完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依旧忍不住一阵剧痛。猛虎营可是一直老牌精锐,其资历比锐锋营还要老,一开始便是牛皋将军统领的亲信,参加过武州城大战、银州大战,在剿灭西夏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上次猛虎旗帜。当年永定河大战,以步兵大阵重创完颜宗望麾下的精锐骑兵,威震四方。这是一支铁血雄兵,精锐中的精锐,猛虎营的威名是一代代士兵杀出来的。可是,这一只有着无数荣耀的猛虎营,却葬送在他曹源手中。曹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能想象到,殿下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有人说锐锋营被人全歼,会是什么反应呢?猛虎营的覆没,对罗格达驻军士气上带来沉重的打击,入夜之后,虽然丹麦人停止了进攻,可是军中随处可以听见微弱的抽泣声。
西北防区撤下来的人都明白猛虎营为什么会全军覆没,因为他们是精锐,是守卫高地的兵马,必须最后一个撤退。其他人撤下来了,而殿后的猛虎营没有了活路。许多士兵的尸体找不回来,只能挖个坑埋一些衣物。苍凉的夜空下,战火无情,人有情。
岁月如刀催人老,可谁能知道时间对人心的摧残?人老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残了。猛虎营的陨落,就像瘟疫一样,席卷罗格达丘陵。没人在意丹麦人损失有多惨重,他们在意的是猛虎营已经不存在了。正月十三,丹麦人根本不给曹源所部任何喘息之机,巳时雾气还没消散,就发起了新一轮猛攻。而在苏兹达尔河一线,得知丹麦人猛攻罗格达丘陵后,洛泰尔麾下的残兵也重新容光焕发,开始逼近弗拉基米尔城,力图牵制住弗拉基米尔大军,帮丹麦人尽快突破罗格达丘陵。
弗拉基米尔城青石城堡内,海东珠心烦气燥的踱着步子,已经两天了,罗格达方向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万指挥使,我们现在能抽出多少兵马驰援罗格达?”
万涛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海贵人,我们现在能够抽调出来的也只有五千多人而已,这点兵马对于眼下的罗格达丘陵来说,杯水车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