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州,位于数百年前林邑国故地的精华腹地,九龙江平原之上,所谓环山面海,河川众多,地势胜要而物产丰饶,也是大梁国姓之族,分布在海外军州的众多直藩领之一,而今为四大公室之一的通海公所领下,中南要冲和海陆重镇。
史上一度作为南海梁氏的陪都来经营,在嘉佑大进军失败后,面对急转直下的全面崩溃之势,就曾经有人建议过从广府迁都到天南州去,虽然最后未能成行,但是作为陪都的经营,却是一直没有停下来,各种宫室官署居城军塞港湾,可谓一应俱全。
而当代的通海公,其实从亲缘上算是当代幕府之主——大相国的不多子嗣之一,现任监国的异母从弟,因为某种政治原因,幼年就作为妥协和交换,被过继给绝嗣的上代通海公。
四大公室的存在,本身是作为国姓一族的手足和延伸,分藩镇守四方要冲,同时作为幕府的主脉,出现传承危机时的候补而已。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通海公,显然不甘于仅仅作为,身份尊容之极的国姓分家和公室的身份,而以朝请之名长时间滞留在畿内,进而纠集党羽乘清远军之乱,妄图在大内和幕府之中,行篡逆废立之事,而在广府内做下一系列泼天的祸事来,
有消息说,这位夺权不成的通海公,失败后在死党的拼死掩护下,已经秘密逃回了天南州的领下,大开府库集藏,招兵买马,尽起青壮,准备继续负隅顽抗一时。
此外几乎是同时,在天南对岸,昔日水真腊故地的首府——安元洲,也出现了变故,
此地乃是刚刚请辞的大司徒马扩一族的世领所在,世代繁衍生息下来,亲眷族人盘根错节遍布地方,也是安南都护府东境,屈指可数的大藩,
马扩的先祖乃是西京名门,历经天宝,乾元、泰兴三朝的名相马遂。也是南海硕果仅存,最古老的五脉臣属之一,底蕴更在名为八叶的世臣家族之上,而马扩本人更是当代的元老重臣,所谓西人党的领军人物之一。
结果,广府派去索拿涉事逆党人犯的钦使和护卫,几乎一上岸就彻底断绝了消息,朝中闻之,无不震动,。
而发生宗藩院前的袭杀行动,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是谁幕后策划和指使这些死士的黑手,在宗藩院前的这一幕,简单粗暴却饶是高明的直接,将幕府和朝廷努力维系和控制在上层游戏规则内的,最后一点遮羞布给撕掉了。
而针对天南州的战事一起,主张北伐中原的东进党人和军中主战派的计划和打算,无论理由多么充分和得势,都不可避免的再次陷入遥遥无期的延后之中了。
毕竟,以南朝现下的准备和动员情况,是不可能两线开战的,而对南朝治下的版图区属的复杂关系和局面来说,全面动员牵涉到的东西,实在太多的令人难以下定决心。
这一环套一环的紧抓时局走向,却堪称阴谋中的阳谋,让人很有点恍然大悟,又感叹不已。
一阵又一阵的巨大喧闹声,将我从回忆中唤回现实,今天是广府出征讨伐逆乱之前的阅兵式。
籍着这次各路勤王之师,汇聚与广府周边的良机,举办这场大阅之礼,也是肩带为了安定人心和威慑那些潜在的不安分之辈。
因为某种关系,我也在附近,分到了一个好位置,楼顶上临时打起来的凉棚,已经摆满饮料和小食的案子,不过我们已经没有心情享受这些东西了。
作为的前驱是六匹大白象,无论是在天竺还是南海诸国,都可以被视作为难得祥瑞之兆的白象,在这里训练有素的排成横列,踏着微微的震感,在围观士民的大呼小叫声中,波澜不惊,不疾不徐的缓缓前行着。
它们一律络着金笼头,披了各色彩缯色绫、缨络流苏,并排地走在队伍前面开路。驭象人各自坐在象颈上—张小小的木莲花坐椅上。
紧跟着跟着的是一队队手持旗幡的仪仗兵,青游旗,飞黄旗,白泽旗等五颜六色的长队,如同大街上飘荡而过的云彩。然后是一群有一群穿着彩色号衣的鼓吹手,金鼓齐鸣的演奏着某种浑然大气的《占太平》《定胜乐》。
而紧居于其后,是成片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其中最容易吸引眼球的是,无疑是御龙卫所属军官们所组成的铁骑大队,被称为“甲骑具装“阵容,这支特别挑选出来的骑兵,号称是禁兵中的精华,仪仗队的中坚。
他们一律连人带马披着连身大铠,罩着层次分明的绣袍和大氅,手执描金帖银的枪剑,跨下骏马几乎是训练有素的应着铜鼓和金钲的节奏,踏出一阵阵齐整匀称的马蹄声,在观众们如此如醉的欢呼喝彩声中,操纵自如地缓步而进
居于这个队伍的第—人。则是负责指挥这只甲骑具装的殿前中郎将,他头戴朱提兜鍪,身披光明细鳞金铠,外面罩件绿袍,显得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妇人为之痴醉癫狂。
连我也只能酸溜溜的看着,谜样生物她们涨红的脸蛋和拍红的小手,有些不情愿的赞叹一声,“真是一副好卖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