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铳者,利守不利攻,最善据垒而战,至百数齐发,又令倍而装之,则子药绵连不绝,而无弓弩力溃之虞……”
提笔写下这这些字眼的辛稼轩,却有些心烦意乱的,将刚写好的东西,再次撕下来揉碎。
“铳前又加尖刃,则同短矛之制,可行刺击法,反持,则抡若大棒,……近身不虞……”
蘸着墨汁的管笔,再次变成一行行的《军行略记》,
连绵的营盘之中,操练的吆喝和号声此起彼伏,
“看好了,手腿肩腰须得一线,方好使力一与贯之……”
一名演示的士官,举铳刃向前抬斜斜上指,突然喝声发力,就像是个忽然延长的臂膀一般,重重刺在牛皮包裹的人形靶上,顿时呵叱一声捅了个对穿
“齐力一点,就算上好甲子我也戳穿给你看的……”
“若是遇上手牌,又当如何……”
“自然是屈身下刺其足踝……”
“迫其下盘不稳,露出破绽。自由人或补击,或近射……”
“不过你们,得先学会如何刺的快准狠,”
另一边拿着短棍的老兵道
“再学如何留有余力回气复而刺击,”
“然后才是,及时回转挡格再战的技艺……”
“这样就算被人近了身,也不用心慌……”
他示范性的抄起一只装刃的长铳,眼疾手快的舞出几个枪花,其中行云流水犹若残影,啪啪啪的将另一名士官砍击过来的刀背,挡格开来还能顺势做出一个反刺。
“只要你挡住了,自由有旁人来援助……”
“铳击拼刺之法,最讲齐心协力协力……被近身数刺齐发,就算是马军亦要避让三尺……”
“因此,不幸御敌身前,只有全力信赖你近身人,方能最大可能活命……
“身居排头,递进而补,最要紧的就是胆魄和心气……”
“不若你以为,排兵的津贴和倍半共给,是白的的么……”
而在营地外围另一端,却是一片热火朝天起伏的身影和挖土垒壕的沙沙声,几名手掌厚茧的教头,正在带头用随身配备的短柄铲、锹、镐、锄等工具,给辅兵们示范某种土木作业。
“铳击之前,须得先学会就地做垒设墙……”
“哪怕是挖一条阻敌片刻的沟也好,亦能增加不少胜机……”
“通常最简便法,就是立拒马,次者为竖排,再者挖土为堑……”
“有机会就多挖深沟,覆土其后压实为垒,以半腰到齐胸方好,:”
“再立排斜上,则不虞箭射而利于铳击期间……”
“若铳发而敌置前,当如何应对……”
一名军官,正在考校肉搏队的士卒
“以矛长刺其上,而刀牌力斩其下……交替掩进而寻机再发……”
“善也。”
而在同样的时间,
,我牵这名为红老虎十一世的新坐骑,随部队慢慢行走在翻阅山坡的道路上,这是一匹天竺马,对山地和短距离冲刺的适用性不错,也算是来那位高经制的,某种亲近和笼络的一部分。
一晃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北地的这时候,或许已经开始下第一场雪了,可是在身处热带的马来半岛上,却还是笼罩温热湿润的气候中。
那一夜的中毒事件,已经彻底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和轨迹,其中也包括我这只龙州团左,被滞留下来一个耽搁,就坚持到现在。
跨过了一处处堡寨城垒的废墟,和村邑聚落的残垣断壁之后,随着藏身之所被摧毁,一处处据点里的叛军,也被逼到了某种缺衣少食,补充不继的绝境,而不得不向安远州外流窜。
我们也随着再次得到紧急增援和补充的官军,一路转战出安远州,从上笼州到下笼州,从丹前州到北扈州,从草木青葱的山前到山林纷繁多彩的山后,
我们也跟随着大队,追着马氏叛党狂奔突走的尾迹,整整在地势南北狭长的丹戎大洲,绕着中央山脉东西麓,征战大半圈,将一个又一个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牵涉藩领,变成残垣断壁或是惨烈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