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遇到了硬茬子,会有一场反复拉锯的苦战,结果就这么虎头蛇尾了,走过满是战斗痕迹的大道和街区,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错觉。
我遇到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样的奇葩啊,被近身后各种一触即溃,然后前方正在围攻港区的大队官军,发现自己陷入腹背受敌,而主官们都不知所踪后,也自然士气崩盘四散溃逃。
然后又被风卷带领迂回的两个都,从逃亡城区的方向给堵了回来,然后在此起彼伏的火铳排射,和紧接而来装载大车上的两门小炮的试射之后,终于从茫然无措中,成片成片的丢下了武器,束手投降。
因为俘虏实在太多,处置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我们甚至都没顾得上分兵,去追赶那些跑掉的那批军官和将领们,
最后清点下来除掉伤员,我们需要监管的俘虏,居然还有五六千人,这可大出我们的意料之中。还好源九郎那边,也凑出四五百号人手,再加上临时征募的水夫,船工什么的拿来凑数,
才勉强完成了对这些失去斗志的官军俘虏,解除武装和各种分隔处置,在码头露天区划出几大片,看守起来。
“回禀将主……”
标兵队校尉穆隆,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用某种高昂的声调汇报到
“目前已经审问查明,部分反乱官军的身份,”
“先前我们在海边长街遇上的那些,乃是来自广府拱卫诸军之一,右领军卫的兵马……”
“右领军卫?,”
我不由心中一动,怎么又是他们,这次却是冤家路窄又让我们莫名其妙的撞上了。
“而正在攻打港西码头和栈桥区的人马,”
穆隆继续道
“则是同属畿内的威远镇,和龙川道兴安军的麾下”
只是看着踩着丢弃满地的旗仗、兵甲,以及其他遗弃下来,堆积如山的辎重,我信手捡起一片满是污泥旗帜,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长角双翼的瑞马,忍不住发出这样一个疑问。
“他们也算是是拱卫军么,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说实话,在官军中,我不是没有和来自广府同属拱卫军序列的部队接触过,他们虽然有些眼高于顶的骄傲和自矜,但是也不乏能打善战的之士。
“鼓吹的军人荣耀和自尊,牺牲精神都跑哪里去了……行事起来反倒更像是一群匪类……”
“其实他们……”
有一个声音顿了顿才回答道
“他们乃是拱卫军都直,……”
好吧,我决定收回这句话,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呢
作为朝廷直接掌握的中外军体系重点额重要一环,十二支拱卫军,并不是都一定驻扎在都城及周边,按照日常勤务和驻地,一般分为都直、镇畿、驻泊三种常态。
都直顾名思义,就是在拱卫军本部的执勤部队;镇畿,则是负责镇守畿内各处要冲关塞之所;驻泊,则是定期轮驻远洲外地的意思。
按照国朝的体制,包括殿前和拱卫两大军事体系在内的畿内军队,都要定期轮换驻扎在边城要地,与那些边防军和地方部队一起承当各种戍卫职责,
同时也是对于五路招讨行司或是四大都护府这样,掌握重要区域军事力量的外军将帅,各种分化掺杂和就近监控,也是一种保持战斗力的手段。
这种轮驻制度,却是数百年前的那位穿越者梁公主导的,名为“乾元鼎新”的军事改革,所留下为数不多的传统之一。
其主要核心,就是有感于安史之乱中,驻守京畿、都亟两道的南北衙诸军,在突然爆发的叛乱面前,各种虚亢浮滥孱弱不堪,以至于要靠勤王的边兵,重新挑选健儿来,充实天子行在和禁中的护卫力量。
因此在重建的北衙八军和十六卫体系之后,就将南北衙各军轮边制度确立进《兵典》之中,其核心的内容,就通过随机抽取上述中枢军队的部分人马,以三五年为期,定时轮换驻留在边塞重地,以便在日常边境冲突和区域战争中,磨砺武备和保持战斗力。
这样,通过若于个轮换期限之后,两京之中的驻军,总有一部分能够保持相应的战斗力,来对应各种突发状况,而不至于彻底被首都的繁华奢靡给彻底腐蚀掉。
只是再好的政策,也禁不住日积月累下来,众多背景深厚的权门士族所研究出来的对策和变通手段。
于是乎,那些不愿意忍受边地之苦,也不愿离开都畿繁华之地的世家子弟,就想办法在家人和背景的运作下,挤进所谓拱卫军都直的序列中,
因为都直作为拱卫军衙门“直属部队”,日常主要承担类似站班仪卫的职责,因此只要能保持一副外表形容光鲜的花架子,就可以比较轻松的混日子了
有足够背景的人士,甚至可以雇人来顶替自己的勤务,因此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们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