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活着,呼延灼有些庆幸的抹掉嘴角的血沫子,摸了摸胸口的肿痛的部位,虽然他眼疾手快将对方通过来的枪矛给折了,但还是被余下的断茬捅在身上,猛地推出好几步
因此,随着抬手动作,牵动起来还是猎猎的疼,但对于他这样经常受伤的老军伍来说,却也不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信手将手里抢来的半截矛头丢掉,呼延灼重新捡起一把骑卒用的银边刀,连鞘一起挂在身上。
能够配备这种精工装饰的武器的,只有行台直属衙前军的马队健儿了,看来大都督是心意已决了,自己在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只是,
他并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躲藏和逃亡之中,会遇到了一股真正的“刑州乱军”。然后误打误撞因为他们乱入式的伏击,顺带给无意救了一回。
这些海边的盐枭私贩构成的强梁之辈,都被那些南军用缴获的兵器甲械,尽可能的给武装了起来,并且给足了短期之内活动的粮饷用度。
因此,虽然眼下情势,他们已经落了下风,而在四散流窜中,但是在短期之内,却也是没有那么容易扑灭的,毕竟没有人会在自己持有武装的情况下,乖乖就范的。
而那位大都督,偏生还有诱降之后又杀俘的名声和记录,因此短期之内,是不要指望在这些刑州乱军,放下武器乖乖就范了。
然后呼延灼又在另一句尸体上,摘下一顶尚称完好的范阳帽,撇去沾土,连同一件被射穿个小孔的铁环背心甲子,穿戴在身上,然后用割下来的一块大氅裹住腰腹,冰冷甲环透过单衣的熟悉触觉,以及触手可及硬梆梆的刀柄,总算让他获得些许安心的感觉。
然后,他又牵来一匹负载甲械的驮马,将脸色潮红瘫在地上喘气的吴加亮,给扶了上去,尾随着那些刑州乱军,离开了这个仓促的伏击之地。
黄河南岸,滑州境内的卫南城下,已是一片军中大开饮宴的欢庆气氛。
前来接应的刘延庆部,还带来了大量的猪羊牛酒等犒赏之物,正好就地好生慰劳一下各营将士。毕竟在河北转战的这一个多月下来,没少风餐露宿,因陋就简的啃着于粮就清水,嘴巴早就淡出鸟来了。
而我也坐在张开了幕帐的城楼里,看着底下营盘中的星火点点,那是围着火堆的士兵们,一边翻动切割着火上炙烤的猪羊,一边端着本地收罗的淡酒,正在满手油腻的开怀大嚼,或是呼朋唤伴邀杯换盏的大声喧嚣之中。,
而刘延庆,则有些严肃的给我细数,自从我军去了河北这段时间,又发生的许多事情。
首先是以的噩耗,东南路刚在都亟道军前的后线,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
奉命抽调出来,包抄阻截那只流窜河北军的广威、永兴、奉国、安国、等五个不满编的军序,被这支北军抓住指挥协调不畅的破绽,然后中了声东击西之策,被拉开距离后,相互援应不及而分别击败于。
此战一口气阵没或重伤不能视事的统领以上大将,足足有十余人,按照帅司的要求,而轮换二线待命的机动兵力,几乎被一扫而空。
这支河北军甚至因此乘胜追击,一路横扫的鸡飞狗跳,突入到阳武县境内,严重威胁到负责武牢关攻略大部人马的后方辎重与人员。
只有新军中锋部为首的河南讨击军,得以成建制的撤退到原武城,才保住后方囤积的最大一处粮台,没有被进一步破坏和烧掠掉。
但是在酸枣、原阳一带,沿途的数个粮院所,就没有这种运气了,几乎在战败后的第一时间就陆续陷没敌手,就算事后被夺回来,估计也不剩下什么了。
而得到这些资源补充之后,那只河北军更是愈战愈勇,一鼓作气将沿途转调过来阻截的军马纷纷击退击破,打的他们只能避垒自保不出,连带河阴到郑州,再到汴州之间的战线,都被打出一个偌大大缺口来。
可谓是整条战线都震动起来,布置在一线轮番攻打的七八个军号,都不得不分兵后防内线,以免为敌可乘,连负责南面攻略的中路军都惊动起来,额外派兵前来增援和封堵。
经过一番的左冲右突,好容易才这只北军武牢关附近,用严阵以待的数部军马给堵住,一番连场大战之后,虽然歼灭了对方了近半人马,但是剩下的河北军,却是在武牢关内冲出骑兵的接应下,成功的突破攻城营盘的封锁,冲进了武牢关内。
然后可谓是,屋漏偏逢听连夜雨,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长期沦为运输船队角色的黄河水师,也难得出人意表的在专业领域雄起了一把。
他们的船只满载着大批水营战兵突然登岸,与关内杀出的守军里应外合,袭击了汜水关附近,负责支援压制河面和关城的神机军,因为大半掩护部队被抽调回援的缘故,剩下的整整六个重装营的人马,连同大批器械,在突遭的战斗中几乎损失殆尽,不复再战之能了。
指直接的影响和后果是,东南路行司配下的大军,好容易取得武牢关和汜水关两个突破点的攻势,也被迫陷入某种停滞和混乱中。
虽然前线还有大量可用的兵力,但是被突入那只河北军给打乱的攻击次序,想要重新调整和回复过来,短时之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