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进入一座城邑里,那在下一步的命令和前沿反馈之前,可以好好休息和放松一下了。
起码是在一个有完善城墙防护和充足建筑物的大城里过冬,与长期的野外风餐露宿是两回事,为了赶过来填补防线,我的部下可是在泥泞和潮湿中,困难跋涉了好一阵子。
当然了,
我部所谓的休整,不是像这是时代多数军队一般,直接让部分士兵放了羊,出营去自己找乐子和发泄,来自行恢复士气和精神。
而是根据参军团的制定的规范和方案,采取相对强度较低的训练和勤务安排,将他们从紧张激烈的战斗状态和高强度的警戒频率中,逐渐调节过来。
其中还包括晚间的随营夜校学习和队下的卧谈会,间隔以日间的说书讲史、会餐,斗球、竞射等群体娱乐和消闲活动。若是在物质条件比较充裕的情况下,辅军和散兵,亦要纳入到这种日常规划中去,按照队为基本单位,进行营团间的联赛竞技。
只消较少的物质投入和准备,事后在针对性的进行重点奖励,就可以以相对有限的条件和基础,起到比较好的群体激励和鼓舞效果,引导和宣贯比较正面的精神风貌和军队氛围。
虽然这在后世的军队建设中,这些手段都不过是老生常谈,不过在这个时代还算是别出心裁的新生事物了,特别是对那些加入不久的新行伍来说,很容易就产生出一种别开生面,与众不同的荣誉和归属感。
关键是确保一种从上到下的参与性,而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然后就是派出巡逻队和定点执勤的哨队,将散落城中的散余建制,给搜括出来进行编管,其中虽然有所反抗和抵触,但是按照战地军法,于净利落的砍了十几颗人头之后,就自然各种消停了。
重新收集和统计城中的剩余物资,外加房舍建材等可以利用其他资源的标定和测绘,荆柯能掌握驻扎地方的相近情形,如果没有意外的花,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带上好一阵子,甚至就此过冬了。
因此,每一分可以利用的潜在资源,都是相对宝贵和不可浪费的。就算是残损不堪的断壁残垣,也可以派上用场,比如提供生火的焦炭什么的。
城中,但还是有不少马吃的黑麦刍豆,被我下令收集起来后,就地利用卞水上现存的锥磨,碾碎加工成一块块相对便携的豆麦硬饼。
然后再就是派出信使,通报交接附近的各军,大意是宣告存在“只要我军来了后方自当无忧,你们可以放心去拼命送死了”的意思。
因此,当我开始巡视城墙的时候,他们已经尝试着,将炮车吊上城头,以加强基本的防御手段。这毕竟是一座少有的大城和水陆要冲,我们之前的更多战斗经验,都是来自于野战攻防和少数攻坚,还没有真正防守过这么大一座城池呢。
因此,也算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和尝试,我甚至盘算起组织一场相应的攻防演习,就放在内城和牙城之间的一段城墙上。让辅军和正营分别扮演攻守方。
结果稍作尝试,并没能持续多久,密集作响的铳击和发炮声,居然把城中其他地方的守军,给吓的不轻。虽然事先已经通报过这是在演兵操习,但还是有人高喊着北军打进来之类的口号,冲出驻地到处乱跑,发生了小范围的炸营事件。
却是已经成了,某种程度上的惊弓之鸟,而日后没法指望太多了。
抵达汴州的第四天,外出联系的信使,就给我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外加一群拜访者。我站在城头上看着一小队人马,鱼俪而入,随后就得到相应的通报:
“军前都指使,东路副都统制徐庆,并和州防御使,前军统制王贵……连决来访”
居然是他,我心中一动,虽然仅有数面之缘,但给我留下颇为深刻的印象,总算是我在官军中,觉得比较靠谱的少数人之一。
不过,根据我就地得到的消息,他现在应该是御营右军统制,虽然这个御营右军残损的厉害。此外,如今他也是帅司委命的军前都指挥,兼东路副都统制。
因为原本的东线都统制曹成,军前都指挥王嵩,在不久前的大战中伤重不能视事,而由他临危受命暂专前沿诸事,也是第三任的前沿都统制官。
到了汴州后,我自然要例行派人去联系一二,但没想到他得到消息,就直接于脆利落的跑我这里来了。
随即我安排在门楼的指挥前厅之中,见到了一众来人。这也是自从江宁紫金山下一别之后,我在军中第一次见到他,只见得他一身戎装,却是形容消瘦了不少,满脸尽是风霜的颜色。
只是依稀不改他老远就能听见的大嗓门,以及疾风烈火一般的性情。
“真是好久未见了……”
他有些大大咧咧的抱拳道
“却未想你也能走到这一步……真是让人唏嘘,又觉得世事无常啊……”
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只见他带来的部下,纷纷抽动面皮或是抬手称额,且做他顾的汕然,而我身后相迎的部下们,都不免露出某种固然的表情,
“某随都统在前沿军中……亦是久闻罗军帅的大名”
但是一旁门内什么存在感的王贵,急忙出声缓颊道
“只是恨未能亲眼相见了……”
“却不知什么风,把徐都统给吹过来了……”
不过我既然知道他的性情如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拱手回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