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停驻在弧关城中,进行例行统计和总结,各部的经验心得和厉害得失的自省报告。
照例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随蒲氏出阵的上万人马以及数千民夫,在这里有大半数以上都跑掉了。
这些流散于乡野的残兵败将,只怕要令附近那些,因为蒙山贼之乱而实力严重受损的藩家城主们,头痛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好消息是,因为蒲氏藩主在弧关城的无意失陷,而导致了了惨烈的争夺战斗中,蒲氏一族的分支子弟,以及各色家臣、家将部曲,在内的各种死伤惨重。
这也意味着身为分藩诸侯的蒲氏,维系统治基础和领下阶级次序的,家族核心力量的群体覆灭。
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蒲世权等个别人,能够从我手中安然得脱,但作为全罗道屈指可数的大藩,蒲氏一族也要就此一瘸不振,甚至有家世衰亡和断绝的风险了。
比起另一个因为战败,而在之后就地顺手砍了满门亲族的富氏,看起来还要更惨一些。因为连维系基层的代官和社目,都基本没法凑全了。
这对于这么一个依靠自上而下的众多城主、乡社代官、地头、户长来沿袭世代统治,金字塔式阶级来说,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当然,相比领内以山地丘陵颇多,而畜牧业发达著称的富氏;蒲氏的财富积累,则更多来自行走与诸侯之间的商业活动。
因此,相比富氏那些在原地跑不掉的山地、牧场和牛羊,一起被毁灭的还有蒲氏的商业网络和人脉。
不过这些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更在意的是能够在富氏和蒲氏两大藩的故领上,能够搜刮到多少人口牛羊和财货物资了。
至于剩下来地盘和城邑,相信当地有的是人要,可以当作待价而沽或是酬赏盟助的筹码和条件了。
只是,
预想的中南部七藩联盟,随着邓藩的吃里爬外和金氏的跳反,眼看也就剩下了五藩联。不过预计中可以重新划分的地盘和人口,随着北方两家的衰亡,却是一下子充裕了许多。
光是看到新上任未久的裴氏藩主,裴成吉已经是不合拢嘴的谄笑,就知道这背后是如何的期许与价值了。
虽然作为地主的裴藩,在前后的战斗中,一直扮演的都是打酱油的次要角色,但是在各种出人出力输送物资的卖力上,却是起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身为刚通过夺权上位,自身根基还有些不稳的藩主。他不但带着残余的藩兵,亲自上阵扮演了抵抗和诱敌的角色;还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把居城之内,可以动用的青壮都调集起来,给我的部队提供劳役和服务。
因此作为嘉勉,特别被赋予从俘虏中挑选补充兵员,让受损严重的裴氏藩军,括充到了两千一百人。还给予了与我的部队分享战利品的优待;
从富氏、蒲氏两家手中缴获的那些,杂七杂八成色不一的大批甲械,对于我火器化的军队来说,除了少量挑选出来补充,立下功劳的倭营和陈桥营等防戍营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对于裴氏这些地方诸侯的藩军来说,却是迅速增强实力的好东西。只要有足够的青壮人口,也有粮食物资,就能迅速扩充出一只相应规模的武装来。
这也意味着以裴成吉为首的裴藩,在战乱之后的全罗道全新格局当中,已经遥遥的领先上一大步了。
毕竟,各家藩主派人去接管地盘,和聚拢领下人口的时候,也需要足够的武力作为保障的。才能解决那些负隅顽抗的残余力量,或是清理那些流窜于乡野的散兵游勇,对于重建地方秩序的滋扰。
这也足以让另两家没能主动参与,而只在后方提供协助的庆郡崔氏,或是和州郡的栾氏藩,各种悔青了场子。
因此,这一次为了抓住机会,在我面前做出足够的表态和输诚,这两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砸锅卖铁,据说把各自的居城,搞的一片鸡飞狗跳。
这才又各自给我凑出一个千人队的藩兵来助军,以及数千名的临时夫役。
然后,就是带着他们乘热打铁扫荡,扫荡富氏和蒲氏两家的领地,接收胜利果实和完成杀鸡儆猴的后续工作,并且确保敌对的势力及其旧部和支系,再没有任何起复的可能性。
从这一点斩草除根的主观能动性上来说,作为某种炮灰前驱角色的三家藩兵们,可是比我的本部人马,还要更加积极而热忱的多。
在某种动机和恐惧的驱使下,他们几乎是十分贴心的,承当下了几乎绝大多数抢劫和杀戮的暴力行为,而轮流相互竞争和攀比着,留给我部下的是一片又一片,哀鸿遍野的所谓干净安全的区域。
就这样一路从蒲氏的领地内,绕了一个大圈杀回了全州府,又从当地补充了更多武力和资源后,穿过泉州府杀入了东面的富氏领地之中……最后,才在全罗道北端的小白山脉前,暂时停了下脚步来。
看着被那些明显经过一番,鸟枪换炮式装备大换代,而趾高气昂的藩兵,一车又一车推送到富氏发源和聚居的茂朱郡,背靠小白山脉的朱溪城城门前,堆高起来作为京观的人头小山;以及在城上城下一片嚎哭之声中,哆哆嗦嗦开门出降的男女老幼们。
我仿佛听到了虚空之中,某种抑扬顿挫的提示音:
“当你增长的残暴值和传说度,已经在广袤的北地广为传扬,哪怕在偏远的边藩地区亦有所闻,是以在曾经的敌人之中,偶然触发了不战而降的特殊事件。”
“不明觉厉的内部崇拜值1”
这样下看来只要收拾了南边那些杂音,出战新罗之后引发的一系列,这些狗屁倒灶的烂事,也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
“猎兵伍和捉生队报告……”
这时候,直属混成营正将穆隆,走到了我的身边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