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阜平镇附近
位于胶水南的一处背山靠水的平原上,已经被布置好了各种预设的拒马、壕沟、胸墙;房舍和营帐,桥梁与栈道,大型的盾车、云梯、冲车等器械、还有几艘大小不一搁浅的舟船,乃至像模像样的一整面城墙,和上面附带的敌楼和箭塔。
只是其中一些已经被彻底摧毁的不成摸样,而另一些则是百孔千疮的残损不堪,显然已经被反复使用过多次了。
在这处专门划出来的武器试验场边上,我站在瞭望高塔上,亲眼观摩着由炮团开始进行的试射和攻坚的演练。
负责给我进行实地操演的,则是炮团里最资深的老人,虞侯军的直属炮营副将杜疏朗。他是典型的江南人士,并对这个出身颇为自豪,时常挂在嘴上而习惯自称是江南杜疏朗。
他就是当初我带着本藩子弟出阵之时,在围攻天南城的战斗中,被我部裹挟开炮反击的那处炮垒队头,并因此被迫脱离了神机军的体系,而自此在我这条船上一条路走到黑。
故而,也是参与了从最初的龙州团左,到后来的模范新军左厢游击部,乃至御营左军从无到有的发展历程;从几门舢板小炮构成炮组到炮队、炮团,乃至现今大小、轻重、长短一应齐全的炮营,堪称是炮兵军种建设元老之一。
因此,相比他曾经的上官,更晚一步投入我麾下的郭药师,虽然阶级和职衔稍逊一筹,但显然潜在的资历和可靠度上还要更加深厚一些。
因此,在郭药师忙于总览日常事务的情况下,身为副手之一的他,却可以经常胜任一些内部安排的,比较机要涉密的兵器实验和战术操训。
如今淮东军治下的火炮建制,业已经是初具规模。
不但有直属虞侯军的炮营三团人马,还在车营、教导、标兵等直属资序,和御左、右护、前军三大军序的一到四序主战营头,逐步配齐了相应小号炮队,作为远程压制火力和攻坚能力的加强。
而各军五字头以后的主战营序,也至少部分配备了规模有限的炮组,作为基本的支援力量,因此,作为主战资序与防戍营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在于有没有专属的炮队或是炮组。
如果不算那些形同大号散弹枪的转管小炮的话,林林总总合计起来,大概可以达到两百余之数。
虽然比起国朝的拥有量,不过是区区一点零头和边角而已,但在火炮的应用技术和战术编制思想上,无疑是可以相当自豪的说舍我取谁,或许再没有人能够比我们更加充分和娴熟了。
目前,淮东的军工体系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自产能力,虽然每个月也就那么十几门的补充量,还主要是四寸以下的野战小炮和长管轻炮为主。
另外,淮东所产具有简易缓冲效果的轮式炮架和专门配合输送的炮车、带护板的弹药车,也是炮兵序列之中独有的亮点之一。
而就算是古代的炮手,也算是一种原始的技术兵种了。能够简单的观测和计算则是最基本的要求。因此他们也可以比同士官一般的,拥有专门勤务津贴,特殊兵种的待遇和补助。
目前淮东军中的炮兵们来源交杂,主要有几个批次。
既有杜疏朗为代表的那批前神机军的老人;也有后来在港城之变中得到背书,而通过当地的驻泊水师,陆续得到一批接近退役的操炮老手;亦有在微山湖大战中,从神机军郭统制那里,连人带炮交涉截留下来的;还有收编了败退逃散的友军人手;
乃至在解救了徐州围困之后,从城中得到的那些被帅司抛弃的炮队残余,和在入住淮东之后,强行缴械收编滞留在沿岸刚够,那些水师和海兵队之后,从中所获得的炮手。
在规模和建制都暂时达到某种上限,而不便继续增扩的情况下,就只能考虑深入挖掘本身的潜力和威能了。
只听得隆隆的炮声阵阵,随着几乎微不可见十数道的细细轨迹,在远方炸开一团团烟尘。
是,这一批射出去的炮弹,不是传统砸得土石飞扬的各种溅射,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在地上炸开了。
在外围正常炮团的操训之下,是对于新式爆破弹和榴散弹的现场应用实验。
从单筒的咫尺镜里可以看见,作为靶场预设落点附近,那些被固定住的羊群和猪只,
在哀鸣声中惊吓的挣扎乱窜,又血肉淋漓的成片掀翻,冲倒在地面上。
而风中迎面吹来浓重的烟火味,却是有别于之前黑火药所特有的的刺鼻硫磺味,而是硝化棉发射药所特有的的灼人酸苦气味。
被称为无烟火药的硝化棉,作为发射药的性能的确不错,但就是产量还提不上去,无
法普及到大多数火器部队里去,而只能提供部分炮射试用。此外,比黑火药效能更高
的燃烧膛压,对于铁质炮膛的烧蚀和磨损有点严重了。
在这被穿越者前辈严重带歪的时空里,作为爆炸杀伤的火器,其实在南朝大梁已经有
初步的应用基础了。其中就包括了现在掷弹兵所使用的额火雷弹,和类似康格里夫火
箭的飞火雷,以及用床弩和石砲进行投掷的轰天雷。
其中门槛最低的轰天雷,应用原理也很简单,就是一个装满火药的小瓮或是坛子,里
面夹杂了大量破铜烂铁,临时插上延时的导火索,而用投射出去而已。
虽然我在此基础上尝试进行改良和挖掘,而试图做成可以用火炮发射出去的爆弹。
但原本内置精炼黑火药,无论作为空炸还是触爆的威力有限,炸开的碎片数量不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