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他们似乎还不够满意,还冒出一个传闻来,就是说朝廷有意推动一个决议,将那些长期在挂淮东名下,远郡遥寄的官员变成实掌职事的正任官。
以充实淮东地方的政务体系。因此,不但是原本简构虚设的布政司、转运司、观察使,就连镇抚府名下,也不能有所例外的。
并且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称,相应的价码都已经放出来了;只要一次性交足了打点的钱,就可以带着亲随朋党一起上任的。
这个传闻真要变成事实的话,那也意味着,淮东先行体系下的各种代行之职和权设官们,都要就此彻底靠边站,或是重新看别人的颜色来过活了。
更别说那些尚在底层厮混,或是正在联校修学的生员在内,想要谋求一条出身前程和晋升空间的人们,就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无根飘萍了。
然而,这些发话的人,同样也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就是大可以花钱打点一番,通过他们这些“有门路”的人,预先与未来的上司和主官,进行结交和沟通,自然可以保住现有的差事,甚至还可能更进一步呢。
因此他们在私下里,也同样开出了三六九等的价码来,作为交通上官的费用。
于是,不但是那些基层官吏,连这些各个部门的中层也坐不住了。纷纷以各种名义找上,蔡、赵他们这些领头的,好容易才安抚下去各安职事,让他们尽量相信罗帅回来之后,所有的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的;
结果事情发展下去,却是除了虞允文外,他们这些中高层本人,也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试探和骚扰了。
赵鼎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直接以公务忙把对方推拒在外了不见了;而蔡元长则是比较寰转的见了个面,好声好气的说了一堆废话,将对方给打发了。
但是对方主动风声传出去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在现有事态上,造成了相当不好的影响。一时间人心浮动,惶惶不安,就连日常政务上的效率也受了影响,还出了好些个小纰漏。
正所谓是“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妨碍侵夺别人的前程和努力的成果,那又算是什么呢,不会比断子绝孙或是破家灭门,更加轻松把。
因此,不得不破例留下来碰头,商榷一下各自对策和何去何从的走向。
而像私下聚会的这三位,也各有相应背景和切身利害关系:
像赵鼎是典型的河北人,北地清流名士的出身;蔡元长虽然是福建子,但却是淮北徐州本地发迹的路数;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南朝大梁的体系内毫无跟脚和渊源。对于他俩来说,几乎所有的事业和成就,也都是围绕淮东镇的发展,而逐步取得的。
真要被一支调令,弄到人生地不熟的岭外去充任个清冷闲职;实在蒙心自问也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和本事,以区区一介北地人的身份背景,在南朝官场之中重新博得一番出头之日了。
而虞允文虽然曾是大梁的臣下,但他同样也是东路帅司的弃子。在北伐全面溃败,帅司相关逃回去的人,几乎全部收到清算和追索的情况下,他这个依旧活得逍遥自在的弃子,就显得十分碍眼和讨人嫉恨了。
因此,他也只有在淮东能够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定位,而不是被国中那些侵轧的暗流,给卷碾的粉身碎骨。
要是换了他人掌权,那真是天倾难支的末日景象了。
与此同时,在镇抚府的后宅花园里,一个搭起来的烧烤架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正在翻烤这红薯什么的。
而不远处,
“根据大帅预留的备案,看完之后就当场烧掉……”
掌书记第五平也在私下里,分别递给着童昊和苏长生一份东西
“如果反应还不错,可以考虑进入下一阶段了……”
“注意关注军中民间的舆情联动……”
“主公特地交代过,千万不要过犹不及的……”
“这件事中需要循序渐进的,让普罗大众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而本镇只能站在被动无奈的辟谣角度上……作出努力安抚的姿态来……”
“这个新状况,既是眼下大大的麻烦,但也是我等难得放手行事的大好契机……”
“从某种因由上说……这世上永远不缺少利令智昏的人……”
“适当的刺激和鼓励对方的私心、欲念和贪婪,反过来也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不过,私底下你们的部门,还是不要露出什么主动的行迹”
“若有什么需要,就想法子安排秦长脚那里去出面……”
“他这个观风查闻的御史里行,也该派上些用处了”
“想要在职分实至名归的话,就得给驱使的卖力些……”
又过了片刻,
“此间事了之后,你名下的那个文促会,也可以籍着由头走上台面了”
随后他又见到了满身脂粉味的前画师方应物。
“新一期的小抄和画本,已经准备停当了……”
方应物难得一本正经的肃然应声道。
“暂时还是以倡导移风易俗的淮东新生活和风尚为主……”
“可以追加一些似曾相似的,史上贪官污吏的小故事了……”
“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