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萌动14(2 / 2)

从某种意义上说,相比这开义城里政令不出城门的名位和头衔,已经被打成一片残破,又被诸侯联军抢掠搜刮的,民穷地贫的地方而言。

他们大多数人更在意的是,能够在权力更迭之后的本家中枢里,以从征有功人士的身份,所能得到的好处和地位、职事。

正所谓是太阳地下没有新鲜事,这些和前藩主罗湛基,以及现任代藩主罗允孝多少有些关联的人士,也丝毫不能免俗或是避嫌的。

只是这些对他们来说的妨碍和困扰,对我而言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或者说他们越是烧杀掳掠的干净和彻底,对我而言反倒是一件只能放在心中暗喜,却不能诉之于口的大好事;

毕竟,对我而言只要有土地还在就行了,地下的矿藏也不会自己跑掉。

至于城邑村镇毁了,还可以慢慢的再重新修建起来;人没了还能重新再招徕和别处移民填户,这些新得到土地的人们一旦安定下来,显然就是潜在的既得利益阶层和拥护者了。

而这些罗藩的留守势力,在地方越是搞得天怒人怨,就越能体现出我方在统治和经营上,各种远远胜之的效率与手段来。

以上的种种不利因素和困难,只要善加运用和引导,反而能够有利于我方重新规划和布局;在重建和生产活动中,将****统治者痕迹和残余影响,给逐步磨去和彻底消除掉。

当然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今后一段时间内此起彼伏的治安镇压作战,以及针对山地清缴行动的游击与封锁的拉锯拉锯,的相应心理准备了。

毕竟,古往今来的无视实例都可以证明,就算是被击败而失去将来的旧有势力,是不会轻易承认失败和消亡的,更何况是一个经营了数百年的老牌藩镇和诸侯家族。

只有通过往复血与火的清洗和涤荡,在有可能在旧政权的废墟上,建立起来全新的架构来。

只是,与我预期有些严重不符的是,似乎是因为之前嗖杀的太过彻底,南方留守的部队,除了在巡哨过程中,歼灭了十几股流窜的土贼山匪之外,至今没有遇到地方上较大规模的反抗和抵制,。

而在南方随着入夏的渐深。

辽西西部的山区之中,也有大队小股的人群,在缺衣少食的煎迫驱使下,重新回到了平原上。然后又在各处关卡的汇聚和分流之下,被集中到一出出临时设立的检疫营地中,接受甄别和初步卫生清理。

其中不乏一些身强力壮,虎口和指肚局势老茧的青年人,但只要有人以家庭的形式,进行担保并且承受连坐的后果,他们在登记之后也就被轻轻放过。

不用再被送到专门的沿海监管地去,而以三五口小户家庭的形式,就近编管在了同一个安置营地里。

“好好的活下去……”

“种田也好,砍树也好,打铁也好……”

“找个能够要活自己的生计为最优先的事情……”

“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最好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

“等生了儿女,把自己的血脉传下去,就是我辈最大的胜利了……”

“让下一代人,不用再为这些理由而流血送命了……”

而这一切的变化,却是某个深入山区的疤面人,所带来的促成和推动之下发生的。

他的脸面已经被坑坑洼洼的伤疤给毁了,劝说声音也因为嘶哑而失去本来的样子,就算是他已经过世的父母站在面前,只怕也是认不出来了。

只是每一个知道了他身份的人,都要肃然起敬而敬仰不一的喊上一声。

“藩上……”

“老大人。”

因为是罗氏藩主亲自指名要活捉的对象,结果他还是没能如愿战死在内城的城头上;但在重伤被监管起来的时候,却又因为罗藩藩主的病倒,引发的一连串混乱和变动,而变得无人问津;然后,居然就让他乘乱挣扎的逃了出来。

然后,隐藏在民间修养的这时间内,经过了数次搜捕的他,也痛下决心毁掉了自己的容貌和声线,以一个丑陋乞丐的模样和身份,终于得以摆脱了过往身份的束缚,而公然出现辽西的土地上。

又经过了好些事情,也见识过了沿海那些屯围里,外来填户和移民的生活状况,亲眼看见了淮东军在这片土地上的种种作为。

尤其是当他听说了,因为家族内乱而自顾无暇的罗藩,居然名正言顺把偌大的辽西故土,都托管给淮东方面之后,他就慢慢有了这样的想法和心念了。

这真是天意使然啊,或者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让薛氏嫡系的血脉,以另一种方式在这个土地上继续流传下去。

薛氏和罗氏世世代代不死不休的仇怨,似乎在这里也可以因为血脉的融合,而打上一个句号了。

想到这里,他早已经干枯的泪腺,不由有些酸楚满涨起来。

等到可以确认的那一天的话,他也可以带着这个最后知情者的秘密,和薛氏过往的一切一起埋入历史的额尘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