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沦没6(2 / 2)

因此,罗湛容约束部属而在街道上放慢了脚步,比往常多走了好一阵子,才来到了内城的本家,发号施令的藩邸大堂之内。

一切看起来都还是那么的顺利,没有战斗也没有反抗,就算是城内剩余的守军,也丢了满地的武器甲械,脱了制式的袍服,而老老实实的呆在营地里等待他的处分。

除了穿戴整齐在自己的位置上饮药自杀,为主家而殉的内宰朱彦年外,其他的事情似乎还算圆满。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想逼死对方的,甚至可以条件的优抚和留用之。

毕竟有这个无比熟悉本家的资深老臣子在,无疑是一面重要的旗帜和潜在的号召,同样也可以在其他方面省时省心一些。

只是,当负责接管城中各处要点的最后一批人员,苦着脸回来汇报回来之后……

空的,所有的仓房和库藏都是空的,干干净净的就算是老鼠都藏不住,这个结果让罗湛容在人前从容咄定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起来。

如此之多的粮草和物资,除了被带走沿途使用的少部分之外,当然不会凭空不翼而飞的。

也没有任何焚毁或是糟蹋掉的迹象,(因为对某人来说,这样有些过于浪费和缺德绝户了),足供全城军民支撑两三个月的淄粮和物用,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这让他不由很有些挫败和失落感;但是随后来自城中的一些线索和汇报,却让他顿时恍然大悟了。

这些东西并没有真正消失掉,甚至还没有跑出辽城,只是倒了个手而已,从集中管理的临时官府手中,以组织全城壮丁参加劳役为名,分发四散到数万户民家手中去了。

据说在最后一天,那些剩余的物资几乎是放在露天,任人自取而毫无阻拦,因此虽然不乏有人自觉其中或有不妥,但是还是逆不过从众的随大流和白占便宜的心态,将尽可能的搬回家去。

这样,罗湛基如果想要重获这些资源,就必须扮演和充当,与当初慷慨放粮的一方,严重对立的严格而残酷的反面角色;这对于刚刚掌握本家的他,在权威和信用上无疑�1�7一个很大的打击和消弱。

而在这个大举征收的过程当中,肯定不会是心甘情愿或是秋毫无犯的,于是这样也将为他遭致更多的怨恨和仇视。,

更糟糕的是,就像是他想要不顾脸面的重新搜刮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事情,这也就为淮镇裹挟而走的那些军民百姓,提供了足够的缓冲和时间。

但是,他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这个结果,并且如对方所愿的去做这些事情;因为,他带来的这些人马,同样需要足够的钱粮和物资,来作为犒赏和继续追随他的动力。

不然,东山城之变中诸侯联军崩解离析局面,又会在他身边重新上演一次的;经过了两度挫败之后,许诺出去许多东西的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条件和筹码,可以拿出来做长久的诱之以利。

因此,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竭尽所能不惜脸面和手段,才得以派出的追击部队,能够取得像样的成果和一雪前耻的战绩回来,最好能够将那个颇为麻烦的远宗,给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善于之辈,但是难得他因为贪心辽城的人口和财货,露出如此一个破绽和机会来,那就怪不得自己全力以赴了。

这样不但可以打破全家上下,对满万不可敌的畏之如虎的心思,还至少在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这个强邻的后续举动和威胁了。

因为博罗会那边已经自有一番策划和安排,只要这个淮东领头的人物不在了,或者最少也是短时之内不能视事的话;那南朝国中自有强力人士会为之呼应,而对淮镇出现权力架构空虚,采取措施和积极行事;

这样,淮东镇至少在重新理清内部干系之前,就无法继续插手安东罗藩的事情了。甚至还可能放弃和收缩,他们在辽西取得的底盘和权益,这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前程和预期。

紧接着,又一个噩耗和打击落在他的头上,虽然外郭和内城的公共设施和署衙建筑,都大致保全的相当完好;

但是,相应的各个部门的官吏属员,却大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还不是逃回家多了起来而已,而石油确切的消息说,连同他们的家人被淮镇一起裹挟走了。

此外,位于本家架阁库和守藏室内的文牍图籍,各级归档的账册表章书薄,还有历代藩主及其重要家族成员的,各种起居注记等重要的内部资料,居然全都不易而飞了。

开什么玩笑,罗氏统治安东数百年,才积累下来的这些资料文书和账册,可以说是另一种财富和统治基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旦缺少了这些重要的内容,就算他掌握了辽城,但在短时之内就只能对于地方周边,两眼一抹黑而无能为力了。

在缺了其中最重要的田土户册,又跑了相应老道娴熟的办事人员之后,他又拿什么去征收赋税和丁役呢,难道自己亲自带队去征收么,还是纵兵去抢去抓么。

想到这里,他愈加痛恨起统领淮军的那个远宗来,这招釜底抽薪的绝户计,几乎将他好容易取得的优势和上风,又大都给打回原形了。

但他还只能不声不响的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然,一旦这个情况和消息张扬出去,他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和统合的人马,只怕又要动摇和离心了。

因此,

对于刚刚得到通报,而急急忙忙前来觐见和表功的前大司丞罗虞,就很难有什么好脸色了。

只是他刚刚掌控本家,还需要这些暗通曲款的投效者的示范作用,也需要他们继续发挥余热,来维持城中的日常运转。

他好容易按捺下心情,与这位虚与委蛇的说上几句宽慰和安抚的话,然后就见一名亲卫疾步奔走进来,急促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罗湛基就脸色变得有些勉强的站了起来,连告罪一声都省去,而径直走了出去。

“该死,是谁些泄露的消息……”

他几乎是一边走,一边对着跟随聚附在左右的低声咆哮道

“他们闹将起来了么……”

“什么,已经有人自己带队去抢了……”

“已经拦不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