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北面,易手未久又遭到攻击的丰成戍。
刚刚结束的战斗现场,还散发着雨水也冲甩不掉的烟火与血腥的味道。但是一个与战场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人,就已经踩着满地的泥泞,迫不及待穿行在拒马与壕沟的背后。
“这就是火器之师的威势么”
名义上的监军内官吴穆,挺动着有些小胖的身躯,大声的赞许到。
“果真是不同凡响啊……”
“可否让咱家也试试……”
陪同在左右的风卷旗和张宪不由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无奈却复杂的眼色之后,还是让人取来了一只最常见淮造零式马铳,交到吴穆的手中,指点着如何装药填弹,调整好夹着燧石的簧轮,然后粗做瞄准的举动就是信手打发出去。
“果然是个好家伙……”
吴穆揉着被震的发麻手腕子感叹道。
“真是无坚不摧,洞石穿金……”
虽然不出意外的一连几发不是脱手就是打空了,但他显然毫无恼羞成怒的自觉和其他情绪,反而是饶有趣味的自嘲道。
“杂家这也算是在阵前开了荤了不是”
然后又讨了几只手铳、喇叭铳和其他式样的火铳,接二连三的在阵前亲手试射起来;也让他他这一番举动,看起来很有些自娱自乐的味道,
然后,他又主动来到主战营团所属的散射小炮和转轮大铳之前,有些赞不绝口的端摩起来。
好吧,这些轮到负责炮队保养和维护的材官,露出某种苦恼和困扰的神色了。
与此同时,
坐镇在城门中的北面副都部署,兼琅琊节度使项元镇,终于等到了最后的噩耗和败汛。
没有幸免也没有意外,五路潜袭的人马,足足一万三千名战兵;连一处被夺的营垒都没能打下来,就在淮军火器轰击之下纷纷败下阵来或是铩羽而归,然后中途又遭到了地方骑兵的截击和追杀。
最后能够逃回来的尚且不足四分之一,连稍大一些的建制都没法保全了;
而据说这些淮军的主力,却同样在城东的方向打得是热火朝天,炮石齐飞之下城东隶属与另一位都部署麾下的守军,已经是焦头烂额而连连告急了。
这不由让他几度陷入严重的沮丧和绝望当中,这可是一万多切切实实的战兵啊,不是那些仓促草就的本城团结兵,或是临时应募补充进军中的青壮年;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赋予厚望的枢密院诸公呢;
直到败兵之中给他带回来的一个消息,才让他从这种煎熬的情绪中振作起来。
“你是说,横塞城里的安东兵反乱投敌了……”
他如获至宝的狠狠瞪着面前这名,满身污泥而狼狈不堪的军校。
“不但开门迎敌,还袭击裹挟了张镇守使。”
“千真万确,卑下愿以身家性命作保……”
“太好了……”
他心中狂喜的吼叫起来,这样之前的战线崩坏与现今的偷袭惨败……一切的失败和不利的可能性与结果,就有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缘故和可以归咎的对象了
只是满肚子的心思,以及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句。
“来人备马,我要去大元帅府面陈事宜……”
“其中涉及重大干系和事端……”
“下令军中禁口和戒严……只等我回来专门处置”……
而在一片萧条空寂的皇城大内,
羽林孤儿出身的射声军左将,兼殿前都虞候张恭行,也略微恭敬的接过了一份附着上谕的枢密院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