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消持兵抬手护住眼睛和脸部所在的要害,就听得脆响叮当的被全部挡落了下来。
几乎徒劳无功的数轮箭雨消失之后,视野中取而代之是一片黑压压的阵列。他们漆成褐色的圆笠帽和短身竹甲,很容易的暴露了相应的身份。
“倭兵?……”
他的眼睛微微缩了下。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来自扶桑的倭兵了,也算是敌阵中比较顽强和坚韧的类型了,特别是在火器不容易展开和发挥的狭窄复杂地形当中,更是显得有些难缠和溺战。
只见面前这些个头普遍低矮的新敌人,已经嗷嗷叫喊着迎上前来,挥动着狭长的倭刀与两翼前出的藩兵厮杀成一团。
不过所谓的难缠也就到了这个程度而已,因为在本国屡经战阵的缘故,大概比本地的新罗人坚持的稍微久一些,伤亡比兑决更高一些,仅此而已。
因此,左翼上前截击的庆尚道藩兵,很快就露出了某种颓势,而右翼的全罗道藩兵也陷入了某种僵持,而让一部分后方的敌人从边沿绕了过来。
索超正想鼓起余勇,聚拢左右再上千冲杀一阵;这时候,几段长短不一的号声声响起来了,让他顿时停止了脚步和动作。
“是掷弹手……他们上来”
他身边亦有人用压抑的雀跃声叫喊到。
只见一排白羽帽盔的阵列,已经缓缓靠上了他们的后方,齐齐向前投出一片带着烟气轨迹的黑色雨点来。
轰轰的爆响震鸣声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在,这些密集的倭人阵线当中,顿时将他们炸的人仰马翻,哀呼惨号的散乱逃避开来,
就像是霎那间被抽掉了名为士气和斗志的脊梁骨一般,这些原本还是沉默凶狠的倭人,就溃不成军而不顾一切的争相向后逃去,
这一刻,索超再次深刻体会和领悟到,与火器部队一起协同作战各种省事省心的诸多好处和种种便利。
在火铳阵列的掩护和支援下,他们大多数时候根本不要思考和犹豫,只要带队向前杀戮和突进就好。
当后续的大队人马一鼓作气的包抄歼灭了野外数只敌军,而彻底包围和封锁了忠州城之后,索超所在的跳荡营,也迎来了战地休息的间隙。
一时间临时平整过的地面上,到处是围着篝火的身。
他们纷纷打开了携带的羊杂罐头,一块块的挑在匕首上用火烤软之后,抹在清晨事先做好还带有余温的杂豆饭团上,握在手里大口啃吃了起来,最后用罐头里加水煮热的汤汁,将最后一点残渣都漱下去。
作为为大军打开局面的前锋和突击部队,他们还有五人一罐的豆子炖肉加餐,以恢复和保持更好的体能状态……
江宁城,
一片暗流涌动的谣言和传闻当中,守在建春门下的蔡候郑养年,终于等到了一名手持信物的内侍传召。
在穿了重重的护卫之后,蔡候在一处的临江偏阁里,见到了依旧脸色苍白的监国。
这毕竟是形同大内的戒备森严之所,短暂的慌乱之后,那名假作信使近前袭击的死士,不出意外的就戳当场。
当面投射出来的暗器,也大都被近旁暗藏高强身手的近侍给挡住了,只有一枚命中了监国的袍袖边角,却又被底下的帛甲软胄给挡了下来,因此只是略受惊吓而毫无损伤。
只是细小的投刃上被涂了见血封喉之毒,因此有两名仅以身挡的内侍当场殉职,多少也给殿中诸人的心情蒙上了更多的阴影。
然而这样蔡候就放心了,只要这位主心骨还安然无恙,他们这些党羽就根本乱不起来。
但是显然监国还想以此为契机,掀起一次对江宁城中血雨腥风式的大清洗,因此,彻底封禁了内外的消息,就连蔡候也暂时被留在了身边。
毕竟,这刺客是怎么完成掉包,又是怎么混入这个戒备森严行在的,还能利用紧急军情的封帖,来隐匿刺杀的暗器,这其中实在太多让人不寒而栗的疑点和担忧。
因此,这将会是一个让人觉得格外漫长的不眠之夜。
带到天明的时候,江上却又有一个噩耗传来,驻留在京口的丹阳兵反乱了,已经持火明杖的向着江宁方向杀了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江宁府境内已经是相当的空虚,只有江宁城中尚有少量的殿前、御营、神机诸军的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