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举兄有些意外迎接着带兵来援的将领,只见对方浓眉俊目而身材颀长,神采灼烁而声音洪亮,自有一种让人折服和信赖的城府和气度。
说实在的,他有些意外的本以为现今几位统制官都领兵在外的局面下,带兵前来支援的最多会是一位同级的兵马使或是守捉使;但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位在淮地也是屈指可数的统制官,别号“韩柱铁”“泼韩五”的韩良臣亲自带兵前来救援,不由有些百感交集。
要知道,他可是排行第六的统制官,也是最早追随那位罗帅转战天下的军中元老自重;当然了,细想起来也只有这位身为镇帅亲信心腹的统制官,才能够在接到求援的仓促间,将好几个不同衙门的分属力量和资源,给临时捏合在一起拼凑出这只出奇制胜的援军来。
而且,仅有几面之缘的对方,也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不苟言笑或是不近人情,让人不由自己的生出某种名为倾慕的好感和印象来,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惺惺相惜过了一般;
这才慢慢的放下拘谨和隐隐的担心,而正色如常的攀谈与交代起来。
虽然这次击退了来袭和围攻的敌势,但是在城下被击破和击溃的,主要还是那些被裹挟而来的土团武装和义军炮灰,除了直接攻城造成的伤亡之外,平卢军的主要实力还是大致完好的退走了。
只是,无论是城中伤残疲敝的沧州军,或又是远道而来的这只奇兵,都已经无力再尾衔追击下去了。而过了沧州北部之后,逐渐淤塞起来的河道,也再无法为水轮船提供事宜航行的水深了。
而且如此高强度不间断的长途跨河奔袭之后,作为拖曳动力的十多艘小火轮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爆缸渗漏脱胶等大小故障和损坏,不得不中途就地搁浅和抢修,最终能够安然抵达的不过是半数稍多;
就算是船上带来了备件和材料,已经相关随性的匠师和技工,但这么一番鼓捣下来,最少?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没法重新动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使用小火轮长途机动,横跨过济水和黄河,三天内从徐州抵达沧州的经验,却是尤为宝贵的收获;
虽然目前受制于河道的范围,小火轮沿着漕河的速度并不比陆地行军更加快上多少,但是由此通过解放出来的士兵体力,以及驮运辎重所需的畜力和民夫,却是代表着某种变革性的前景和发展方向。
只是除了略有所感的几位上层之外,大多数人还是毫无知觉的。
而在北面的百里之外,正在撤退的大队人马当中,满身风尘的权平卢道都督韩忠彦,也在品味着某种名为功败垂成的滋味与苦涩;
为了这次南下攻略沧州,平卢道内各镇可谓是家底尽出了,又驱使和裹挟了大量地方武装和饥民,作为前驱和炮灰而成一股而下之势。
只是以有心算无心的先手和准备之下,居然还能打成这样的局面却是非他所愿;虽然平卢军刚开始是势如破竹的,迅速攻陷和拔除了沧州境内的大小屯点;但最后还是在清池城下,被少数幸存的沧州军和一群乌合之众给挡住了。
但是他也成功的将淮镇在沧州,乃至河北境内最后的力量和资源,给围困在了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说又部分实现了出兵的目的;然而接下来城中的拼死抵抗程度,就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虽然他往复用了流民和炮灰来消耗对方的力量和资源,还发动了城中的内应搞破坏,但始终就没能那这座孤城给拿下来,反而不得不出动了基本盘的平卢子弟,来进行艰苦卓绝的殊死攻城。
更糟糕的是他好容易才鼓舞士气打开一番局面,对方的援军就出乎意料的降临了,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想明白对方是如何用极短时间内从淮地飞速赶过来,而还能整好以暇的马上投入到战斗中的;
难道是对方早已经得到风声而有所准备,或者说这是一个欲擒故纵的陷阱?这些猜测一旦产生,就不由让人暗疑生鬼而患得患失起来。
正所谓是人的名树的影,当漕河之上尽是“满万不可敌”的旗号,而在对面的河岸上绵延不知道有多少里,就算是最坚定最好战的将领,也不禁萌生了退意和畏惧之心。
毕竟,光是打下一个淮镇附属势力的沧州军,就已经这么麻烦了,更勿论是再去面对淮镇的主力了。因此还没灯塔做出对应,麾下就已经有人带头开始溃逃了。
而他也唯有下令抛弃被他用沧州有粮过冬,而各种威逼利诱来的地方武装和各种辎重器械,当机立断带着现存的大部人马,干脆利落走上了避其锋势的转进之路。
虽然在出发之前已经被资助了一笔钱粮,但是身为主帅的他却不能就这样回去;不然地位动摇还是小事,若是成为那些暂且失势的将门,对自己家族发难理由的话,那也就是和李希尧一般只能像丧家犬一般出奔在外的命运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关键而敏感的领头人位置上,还想有所一番大作为呢,绝不能就这样损兵折将之后,灰溜溜的逃归回去陷入任人攻吁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