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内的正午落门的钟鼓声敲响,正巧到了这个部门廊下餐的时间,而一时之间各种从公厨里呈上来的饭菜,或又是自家带来热好的食盒,所弥漫开来的香气,随风飘散在长长并列的席子和案几之间。
这也是行走于省台部院寺监之间形形色色的文吏官人们,私下进行交换消息或是公开防风的专属场合和时间。
而对于这些专职行走在中枢内外的低品官僚来说,眼下最热门的话题无疑就是对于“十月逆党”的追索鮪清查了;因为其中相当部分都是从岭外行在,给提拔和新补上来的新近之辈,因此在具体讨教的言论上,就更加有些愣头青式的肆无忌惮。
乃至有人专门为此开出盘头来,压一压谁是下一个倒霉的名门望族,乃至要什么时候才正式改年号以正本清源之类的消息真伪。
“听说了么,朝廷前往梅州宣达的外使,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啊。”
“那位辛稼轩已经抢先一步登船北归了么。”
“真是可惜了,就差这一点点了……”
“等回到了淮镇那里,可就不见得那么好交涉了。”
“话说这次给他定的是什么罪名啊。”
“说是居心叵测,出奔聚兵与近畿却不思报效国家,既不前往岭外投效,也未能引兵前往抗击贼势。”
“却屡屡残横逞虐与对方搢绅豪族大户,乃至对亟内出逃的忠臣义士多加苛难……”
“强夺其财而驱使征发为劳役……”
“不予惩处实在难以明正地方人心……”
“说到底,也是受了龙雀园那儿的牵连吧……”
“话说这鹿公的一世英名,却因为出了这么附逆的儿子,给尽付东流了”
“陆培公世受国恩而官居高品,最后却还是和那些维新、顺化之流的逆党,搅扰在一起了”
“不但没有为国死节也不知羞耻,居然随叛党出海而去了……”
“是为,朝中已经下令查没陆氏的领有和爵级,夺还本家以下的出身以来文字……”
“其余族人和亲朋,另外有所听凭处置……”
等到了第二天,他们的话题有变成了:
“听说在北边的交涉,却是失败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又不是要断了他陆氏的根基,”
“只是要交出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女婿来,让各方面都有所交代,这也要推三阻四的么。”
“那个陆务观又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该就此避嫌去位么……”
“这一次,却是那位罗藩子在力保这位了……”
“愿以淮镇上下数十万军民作保,这位辛副使断然与逆党无关。”
“并声讨有人藉此肆意株连,构陷北地重镇守臣而图谋不轨之事。请求朝廷主持公道云云”
“所以这位的干系,就算是放到大府面前也有些为难了……”
“岂有此理,区区一个淮镇安敢如此放肆……”
“劝君慎言,现今人家可不是区区一个淮镇,这十数万北伐大军归于岭内之后,”
“淮镇俨然就是国朝在偌大北地,硕果仅存的中流砥柱和定海神针了……”
“一时之间,这些非议和责难之言,真还是奈何不得彼辈的……”
这时候一个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新颁下的诏命。”
“政事堂在御庭会上决定加税十五种……并且进行分批裁军,”
“第一批被当先裁撤的就是五城十二区的防军……”
“然后附义的那些乡勇、团结和。州兵……”
“裁下军额中择捡青壮,就近转为近畿府兵和屯户……”
然后又有一个声音跑过来喊道。
“海外,海外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