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洲天南城,昔日大梁的南方陪都,经过了数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和经营,原本被打成废墟的偌大城邑被粗粗的修缮和恢复起来,而重新泛发了些许生机和人气来。
从这一点说,从幕府派来的领地总管兼天南刺史不可谓是不得力,只可惜他在军略和用兵上的本事,就远不如他在治理和经营地方方略和手段上的优势了。
所以就轻而易举的被诱出了城高墙厚的天南邑,又在九龙江平原的某处出海口,被沿河而上叛乱水师炮火支援下的叛军,给轻易击溃和阵斩当场了。
如今,就在天南内城宫室的残址上,草草修复了几处整体结构还算完整的殿宇,就成为了还政新朝的所在地。
然后用到处插满的旗帜和彩带的装饰,以及遍地驻扎的营帐和巡曳的士兵,做出一个人声鼎沸的大都邑的短暂声势来。
只是在这一片嘈杂声势当中,身为新朝内阁次辅实领首辅职责的刘瑜,也在某种凝眉重锁的表情当中,听取着新朝各有司人等的汇报。
如今的局面虽然说不上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某种意义上说,从广府撤出来之后,他们只是暂时获得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落脚地而已。
而且因为作为后备手段和退路,一路败退比较匆忙的缘故,只有一些重要人物得以上船,其他的大多数武装力量和人手,还有他们在广府聚敛的资源,都仓促之间都在了广府当地。
所以,目前这些局面和声势,都是靠那些外来的后援,才得以重新支撑起来的。虽然对外号称得到了整个西海道绝大多数外翻诸侯的全力支持,
但是在西海道的大小十三洲,实际只有安远州(马来半岛南部)及其对岸的弗势洲(苏门答腊岛东南端),这些被朝廷讨伐和镇压过的地方势力,表现出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力挺态度;但是这些地方本身就是剿而复叛的重灾区,在拉锯征战当中已经变得额相当残破了;因此?了能够提供一些斗志不错的兵员和劳役之外,更多是一种累赘和负担。
而其他的外海岛洲之上,不是实在距离太远鞭长莫及(爪哇岛、小巽他群岛),就是具体的体量和规模实在太小(苏拉威西群岛、马鲁古群岛,安达曼群岛),而只能起到些许的象征意义和权壮声势的作用。
而且目前公然出面投奔新朝的,主要还是海藩中那些投机性质的中小诸侯;他们出兵出人出钱出物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在新朝获得更多官职、爵位和名分上的回报。
而那几个大岛洲上真正具有势力或是举足轻重的大藩诸侯,虽然因为地方驻屯兵马锐减而缺少压制的缘故,在幕后对新朝多多少少的有所支持,但是在名面上还是一副巍然不动的坐观姿态。甚至暗中派人前往广府输诚效忠,以做那两面投注的骑墙姿态。
至于在大陆之上,除了天南洲本身以外的周边地区,其他诸道各路的州府县乡,也是对于他这个退而称制的新政权,各种敌视、排距或是观望当中;
虽然因为长期不断被抽调走各地驻屯兵力的缘故,而暂时防备空虚也无力聚集武力起来发起讨伐,但除非派兵出去直接征收,至少是别想获得任何的钱粮物资劳役的来源了。
虽然他们依旧有相当数量水师的支持,来确保海路上的短期优势,而通过拦截和征用(抢夺)来自西海外域来的,各种输送官船和商船、客舶,而暂且维持眼下的局面,但是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水师的人员固然可以就地补充,但是船只由此产生损耗的各种修缮和补充,却是还需要地方驻泊下来才能进行,而具体适宜的良港并不多,而在新朝及其背后势力控制当中的,就更加是屈指可数可。
更别说是拥有大型船舶,特别是军用战船修造能力的工场和港口,主要还是集中在岭外的东部沿海地区,而非这些岛洲之上的势力,可以相提并论的。
当然了,他还一只幕后的重要支持力量,比如来自东天竺之地的秘密支援;可是哪怕名义上世代管领天竺地方的,当代宁海公室虽然昏聩和不怎么理事,而导致大权旁落到几个重要家臣手中,而相互争斗侵轧不已无暇他顾;
但总是有些事情哪怕在离心倾向最明显的西海道,也是属于只能做不能说的禁忌和忌讳;借助他们的力量固然是容易,但一旦被这些特殊背景的渊源给沾染上太多关系,就没有那么容易摆脱了。
对于这些外州岛藩而言,南朝大梁争夺正统的内乱是一回事,但是一旦引入外力的内乱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其中有涉及到先祖梁公定下的铁律和死线。
一旦被人公然揭开之后,就算是以他之能也不能确保,这些支持他的基本盘和暗中追随的势力,还能有多少继续站在自己的这边了。
特别是在其中出了大力的水师世家方面,有着根本上的矛盾和厉害存亡的嫌隙,不到最后一刻断然不会轻易动摇和改弦更张的……
而在宋州境内的邙炀山下,编号第四十六的战俘营里。
“被发现了,还是被发现了……”
甄五臣用你捏着拳头,有些无力而无奈的看着,从后勤的班组里被逐一带出去的那些人们,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
他们在自己这里盘亘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找上了由一些老弱之士组成的后勤班组,并且刚在不久之前把自己关注的那人,给从灶下烧火的十多名灰头土脸的小组里挑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