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袅袅,尸横遍野当中,如同夏天频发的骤雨一般的密集排射和铳击声,很快就重新归于原野的寂静当中,
这场迎头撞上和遭遇的战斗,来的快,结束的也很快,对方根本不大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就急匆匆的赶来救援了。
先头的部队根本还没有摆开车阵和铁丝拦网,用得上赖以为常的掘壕和构筑工事,就已经光靠数列整齐的多重斜线排射,将对方轮番扑上仓促的抢攻势头给击溃下去;
然后侧翼待机的骑兵队也相继包抄到位,一阵马上排击和交替冲阵之后;这几支仓皇出战的地方武装,就轻易丢武器跪在地上,大都做了束手就擒的俘虏了。阵前冲突打杀了不过数百人,最后却俘获了数倍于此的人数,
然后又以这些俘虏作为前驱和带路,轻而易举的就分兵拿下来最近二三十里内的西河邑、辽源邑、原宁镇、白鼎城等等,隶属于信州(今吉林省通辽市境内)数处中小城邑,
只是这些城邑及其附近的聚落当中,同样是人烟稀疏而士民百姓面有菜色,看起来日子过的实在不怎么样,对于外来的淮军大多数也只有一片麻木和漠然之色,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反映和情绪。就算是近郊的对方,也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田亩,被耕作和开垦出来。
所谓在传说中民风彪悍,而在历史上多次动辄可以轻易拉出十万人马的北地联盟,在我们面前是如此的空虚和孱弱,不免让人有些惊讶又有些在情理之中。
随着这些俘获和据点的入手,关于这个北地联盟的拼图碎片,也更见直观的一步步完善起来。比如这个北地联盟如今已经有些名存实亡,或者说濒临崩溃边缘了;
与我们想象和预期的团结一心或是同仇敌忾有所出入,事实上这个北地联盟的前身就是一个相当松散的组织,并没有什么稳定的核心和占据主导权的支柱力量;也不是像占据南方的罗藩一样,用相对严楸的宗藩体系来约束和维系着,相应的正统名分和大义。
而是当初乘着薛氏叛走北朝,而与罗氏相互侵攻无暇的机会,在几个实力较强的藩主带领下抢占了地理之险,而主动脱离了安东诸侯的体系而自成一体的立场;因此这个北地联盟的盟主,更像是定期盟会的总召集人和协调者人一般,由这几家颇具实力的北地强藩,轮流出任和担当。
因此在具体的条款和盟约上相当的简单和粗略,平时各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相互之间也不乏杯葛,只有遇到外部入侵才会点燃烽燧,而合力起来一致对抗外敌。
但是经过了各藩组成的大队人马被宿元景所诱,出击扫荡塞外草原而久不得归,由此抽调走了大量的青壮,而造成地方相当程度的空心化和虚弱,但是因为大家都是如此,反而保持了一种相对的均势和平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地由因此长期失去约束和弹压的力量,而在各种因素积累下,骤然爆发了各地的土族之乱,几乎将被称为北盟七翼其中,六家较有实力的诸侯都给裹卷了进去,而各种焦头烂额自顾无暇;
而唯独剩下一家在西南遂州一代独善其身,却是因为数年前想要入侵辽西捡便宜时,被淮军打的损兵折将而反攻到自己的地盘上去,损失了不少人口和财货,因此一直在休养生息而没能完全恢复过来。
虽然年前才依靠坚城固垒的消耗战和拉锯,将这些作乱的土族势力给抑制下去,然后,希望能够通过插手南方罗藩的内乱,来转移矛盾和,却又在辽东城下被打的大败覆没,就连消息都没法送出来的。
又紧接着赶上耶律大石率部过境的抄掠和扫荡之后,实际上已经是损失惨重,而相当的疲弊不堪了。号称四十四家的联盟诸侯,也有不少出现了灭门或是绝嗣,而被附近紧邻的藩家给瓜分和吞并。
因此,如今北地联盟的局面十分的混乱,而且越是往北就越是如此,唯有近中部的一些,才相对的稳定一些,但是也不免饱受到处流窜的匪患和流寇之苦。
因此,我决定采取后备计划而更加深入的进兵,以掌握更加全面的资料和成果。
待到大军沿着上扬的地势,通过了大簸箕口一般南低北高、东窄西宽的(通辽山口)台地之后,涓流串联的溪流湖泊,就骤然变了一个回转的方向而变得粗壮奔腾起来;因为自这里开始就从辽河上游水系,过渡到了所谓的混同江(松花江下游)流域;
这条水系通常又被当地人称为鸭子河,因为每年冬春之交的野鸭大雁天鹅等水鸟,铺天盖地的汇聚河面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