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潮新19(2 / 2)

更何况,据说淮镇领下几乎没有多少私田的存在,而被那位镇帅以军屯和公田的名义,圈占开拓了淮上最少十数万倾的沃野田土;再加上地处南北海路之扼要,广收东海各地的通商厚利而常年货殖有道。

哪怕只消拿出部分来支配和分润,也足以让朝廷衮衮诸公吃的满嘴流油,……啊不是,应该是解决朝廷财计艰巨,而各种官债、军债疲软缺乏有力质押和担保物的境况了。

至于当地军民百姓的生计和死活,正所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因为淮镇才得以苟且保全下来的额北地之民,难道就不该为国家大义和美好的未来前景牺牲一下么。

但是因为淮镇的存在和需要供养数只强军的理由,始终被维持的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基本格局,就算是从正常去体制渠道内名正言顺的派人过去,也免不了被合力架空起来只能干瞪眼,或是干脆被挤兑的呆不住,而灰溜溜滚回来的命运。

但是只要能够将淮镇麾下的几只主要战力,逐一的调回来或是别遣他地,就可以比较容易的以朝廷的名义,接管下来这份庞大的基业和成果了。

但是因为牵涉到某种北地全盘大局,再加上盘根错觉的利益牵扯,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实现的事情;于是大家干脆对此装聋作哑的摆出一副,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的充耳不闻姿态来。

但是,现在这一切终于到了有所改变的时候了,北地局势的突然糜烂和西军的反复,未尝不是一个契机和开端呢;

因此,无论是后方被称为旧统派里的北人党,或是从龙新贵、邸园故旧;或又是以二次北伐军功起家新勋派的京军系、荆楚系和海外驻屯系,都为此达成了某种初步共识和权衡,而不惜用各种旁敲侧击的推动手段,好让掌管一切的大相国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这次驻留在江北的刘延庆模范后军所部,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和开端,

“署两河行司都总管,抚军大将军孙静邦何在……”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大相国突然抬起头来顾盼左右之后,忽然点到了另一个名字。

“臣恭候上命……”

片刻后,一身深紫戎服而鬓角泛白,看起来依旧刚健硕毅的孙静邦,被引到了大相国面前。

“着你为送婚扈卫大使,率五城防军余部,并琼州健儿、崖州义勇大部北上……”

“一亦成礼之后就引兵驰援关洛……并授以权益和见机行事……”

在座微微惊了一下,这琼州健儿和崖州义勇,可是幕府一族用来拱卫和保护在海南大岛直领,的老牌私属武装重要组成部分;

就算是之前广府变乱当中,也谨守本地而始终没有被动用过,而在日常当中除了偶然充当幕府要人的仪卫之外,早已经淡出世人的记忆多年了。

这次居然被调出来充任送婚护卫力量,可见大相国对于此处赐婚的看重和在意之情了……

待到我的船队抵达最西南端的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又称汝阴郡,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时间,而眼看要进入稻花蝉鸣的淮上六月,这也是纳入淮镇治下最晚,也是最为凋敝和破败的一个州。

一方面是因为比邻淮水,在前几年那场淮河大水期间,作为沿淮重灾区之一的颍州,能跑的人口都已经跑了,而其中大都跑到邻近有淮镇赈济的宿州和泗州去了,而跑不动的也在当地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困死、饿死,

因此,当淮镇派兵接管下来的时候,偌大一个中上等州境内,除了州城内不足万余无处可去,奄奄待毙的居民之外,居然找不到更多可以编管的人口;而只能靠后续的移民屯垦,来重新开发和恢复一些靠北地势较高的区域;

而且因为相对缺乏人力的缘故,至今仍有大片崩坏的堤防没有被修复起来,导致在开春汛期的涨水当中,仍有大片被往复的淹没和冲刷而无法恢复起来的土地。

因此,相比邻近同样为淮河大水所祸害的不轻,却因为淮镇及时介入和组织生产自救的缘故,早早恢复基本产出和粮食盈余的宿州或是更东一些泗州;这里的中部和南部四个县,依旧是满地污泥淤积而大片水泽荒草横生的荒败情景,只有建立了屯垦区的县城附近,才稍微有些许人烟和生活气息。

就在颍州州治永乐城,接受当地捕盗大使翟汝文的工作汇报时,

我再度得到来自河北那边一个战争预警的消息,平卢道的北朝残军以平卢四镇节度使韩仲彦的名义,对占据河北的权大都督张邦昌部再次开战了;

并且将张邦昌所部打的节节败退,转眼之间就丢掉大片土地,截至消息送出来的两天前,已经沦陷了北部延边的两个州约十几个县的地盘了。想必过不了多久,来自张邦昌方面求援的使节,就会马上跑过来乞师的。

不过这样的话,对我在河北的征拓和经营,也是一件潜在大好事,起码后续的运河漕渠疏通工程,短期内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敌对势力来骚扰和破坏了。

而光靠地方上那些游走聚散不定,像流民多过像盗匪的所谓义军之流,只要河北本地武装驻屯的建生军和巡护队的力量,就足以吊打和驱逐他们了。

而且,以这位张邦昌大都督一贯的尿性和了解,他在军略和治民上虽然干的不怎么样,但是在基本的御下手段和抓住军队上,却是很有一套;同时也尤为善于搜刮和聚敛,尤其是对那些在他治下的豪强大户而言,那简直被折腾的********的;

而在另一方面,他也很会收编、拉拢和吞并那些地方武装,而且号称是貔貅的性子,如何武装势力到了他手中都是几乎有进无出的别想再逃脱了;在通常情况下,这些义军乡勇土团的头目,会被他用荣华富贵醇酒美人给稳住,然后逐一的架空和收拾掉。

而余下的部众则是择选合用的精壮,厚饷以恩结人心再充入己部,余下的老弱和桀骜之辈,则被打散处理掉;其中相当部分都被给当作奴工和苦力卖到了淮地来,在各处矿山石坑盐场里,承当最少十年到二十年为期编管苦役,才能够有机会脱身。

所以,在他占据河北事实割据的这些年间,虽然屡败屡战而败多胜少,但是却始终维持了足够的实力基本盘,并且在比自己善战的敌人面前屡挫屡复,总能够规复力量而卷土重来;最终依靠拼实力的消耗把对手拖垮挤走,最终以另一种曲线救国的行事,扩大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这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本事了。

所以,在没有其他更多选择面前,我也只能捏鼻子维持下来,这种经常给对方相互挖坑的友邻和潜在盟助关系了。

当然了,因为对方这种总也踩不死的小强作风,我倒也不急着作出反应和对策,让河北方面多观望一阵再伺机入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