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反复的指挥和临阵调遣,只要日常里足够日次往复到令人机械麻木的操训手段,和最基本的战阵列队变化协同,就可以以足够数量火器堆砌而成的杀伤和威势,主导一场战斗的演变和发展趋势;乃至用相对简单而省心省事的方式打完一场突然遭遇和爆发的战斗。
而作为主官他只需要表现出足够的勇气和胆魄,与部下们一起站在前列进行压阵,并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进行补充和应对即可。
是以,他得以在短暂的重整和分兵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以三分之一的驮马和代步畜力为代价,赶赴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所在,甚至连最基本的战利品和俘获都放弃了。
这处位于黄河南岸,比邻洛都西关——渑池境内的大阳桥,其实源于唐贞观十一年,于茅津口故关处所造的大型浮梁通渡;以联舟架大河之上,长七十六丈广二丈,也是规模仅次于河阳桥的通衢胜要之地。
当初西窜的北朝残余,就是从这里渡河逃入对岸的河东陕州之地,又放火烧毁了桥面已断后路和追兵所致。后来北伐大军驻防河南都亟道之后,只是分兵入驻了渑池关城,却没有足够的资源和人力来重新修复桥面。
再加上有下游数十里外的河阳桥三关为跨河通衢,所以这段渡口长期被荒废和弃置了,而只留下小队士兵在此建造哨楼和烽燧,作为长期的监视和警哨。
只是显然这次都亟道内的变乱也波及到了这里,而给了来自对岸的西军可乘之机了;居然就在这几日内突击修复出了一个勉强可供通过的桥面,偷偷渡过来一只至少三四千人的偏师。
因此,如今桥头南岸低矮的木制哨楼当中,犹自尚有若干留守的敌兵存在;
只是他们见到方腊麾下兵马的反应,就委实有些不堪了;居然就这么轰然一声打开大门而涌出来,头也不回奔上大阳桥向着北面没命逃亡而去了,只留下一片大眼瞪小眼而目瞪口呆面面相觊的表情。
然后,直到方腊所部重新占据了这处小小的哨楼,并以此为中心掘土为壕墙,布下临时的营地开始就地取食果腹之后,才见到对岸隐隐大军行动的烟尘和飞扬卷动的连片旗帜。
然后其中一只衣甲鲜明的人马,就这么沿着多处残缺与坑坑洼洼的桥面,小跑飞奔着杀了过来;
然后,又被偃旗息鼓下来埋伏在半环扇面阵地背后的淮军铳手,给暴起铳击攒射给密集的交叉射杀,困阻在桥头外的小片方圆之地内。
而这一次,方腊甚至颇为谨慎而阴险的在第一轮伏击中,只投入四百只火铳和两百名白兵,以防这些过桥的西军突出流窜;然后果不其然在对方告急求援的射箭鸣镝声中,引来对岸的更多支援人马;
然后,方腊也将手中的火力一批批的投入和堆加上去,以不断的削弱和消灭这些,只能通过有限的桥面添加过来的敌势;却又给他们留下了足够苟延残喘却无力反扑的余地和间歇‘
甚至间断性的减弱局部火力而放过零星漏网之鱼上前肉搏,让他们在一鼓作气和再加把劲就能突出的错觉下,不断的追加兵力过来做那添油之举;
最终当第五、第六波过河的西军,也淹没在在铳炮齐发的烟云和血色当中之后,对岸的敌军大部终于还是惊醒和警觉了起来,在急促而持续的鸣金收兵声中彻底放弃了,那些被困守在桥头渡前的残余士兵,
而这时大阳桥头所在的南岸,已经被堆叠铺陈的尸体和染红整片河滩的血色所笼罩了。
虽然对岸的西军大声咆哮与怒吼的声音,依旧隐隐不绝于耳的顺风传过来;然而自从入关之后的西军各部,就此为了争功和多夺缴获而自行其是与缺乏衔接的后果,在这一刻终于被体现了出来了。
而淮军这一轮借道都亟道而四出的堵门锁要战略,也随着这最西端的一环补足,而再次宣告取得了初步的成功;至少在短期之内,那些被抛弃在都亟道内的军民百姓,也可以迎来了异端休养生息的喘息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