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做出声势来,如果局面不对,便迅速撤军。撤出谷来之后,不要再在谅州留恋,直回升龙府去,安排兵马剿灭宋军骑兵。”
听到为里,黎奉晓有些不耐烦:“这样做样子有什么用?平白牺牲我手下兵士!谷里宋军防守严密异常,进去一次就得留下一两千兵士的性命!”
李仁义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样做了之后,将军再撤军,我就会向外散布消息,说是我军本来正占上风,只是升龙府突发意外,不得不在大好形势下后撤。这样即使撤回去,地方土官摸不着头脑,也不敢乱动。”
黎奉晓将信将疑,看着李仁义道:“你会如此好心?”
李仁义苦笑:“我在将军眼里如此不堪吗?说起来我们都是交趾臣子,荣华富贵系于国运。自宋军攻占谅州,就动摇了交趾国本,如果不能小心应付过去这场危机,国家尚且困难,我们又有什么好果子?这一次,我便替你背了撤军的黑锅,你日后记得我的好处就好。”
黎奉晓沉吟良久,沉声道:“好,我便信你一次!明天一早,我便组织进攻,午后撤军。先说好了,我会在谷外留下足够的军队接应,你可不能对这些人指手划脚,上次就是李明信带兵先逃,才引得全军崩溃!”
“放心,明天我一言不发就是!”
李仁义当然不会替黎奉晓背锅,事后他自然有其他话说。但让黎奉晓先打一仗再撤确实也没有私心,如今的交趾形势动荡不安,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回去,各地土官藩镇自然离心离德,隐藏的野心家也会乘时而动。短短时间换了几个朝代,交趾从来不缺这种人。
南谅州城里,徐平正数着指头过日子。
三月已经过去了大半,不是四月就是五月,他就会卸任,新的官员会来到这里与他交接。也不知道林素娘在京城里关系走得怎么样,还有石全彬这次回去能不能起上作用,汴梁城里的朝堂里有没有自己的一个合适职位。
至于对面的交趾军队,已经不是徐平头痛的问题了。需要的人员都已经到位,如今兵足将广,交趾的倾国之兵也奈何不了谅州。而一过三月,桃花开过,雨水就开始多起来,四五月间河水就会暴涨,六七月有了山洪,交趾人无论如何也呆不到那个时候,不然可就是人不收他天收他了。
蔗务里的农活在大笔金钱的刺激下,终于没出什么大乱子。虽然今年的白糖产量不如预期,但终究还是完成了三司的任务,徐平的考核勉强过关。
徐平所不知道的是,由于枢密院的坚持,刘太后忍无可忍,就在石全彬向小皇帝展示谅州兵威的那一天,撤除他所有职务的诏令已经发出。如今接替他的官员和诏令都在路上,正向邕州行来。
自年后以来,刘太后的就疾病缠身,进入三月愈发严重,已经不能正常处理政务。而小皇帝素以仁孝著称,虽然心里有不同意见,还是同意了刘太后的处置,惟一所能做的,是没给徐平处罚,只是以一个待旨了事。
徐平一心想走,万万没想到的,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