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一向是不在这个时辰吃东西的,都是早早赶到文德殿里,散朝之后才出来吃东西。徐平自然一切依从父亲。随着他的习惯行事。
御街两廊人一下子多起来,都是要赶早朝的官员。去垂拱殿上朝的大人物很多都不走御街,这里行走的多是徐平这种不匣务的朝官,比去垂拱殿自然寒酸得多。
不匣务官,轻松是轻松,但只有本俸,开封城里物价又贵,过得着实不易。大多也都如徐家父子一样骑着马,也有不少骑着驴的,还有人连驴也雇不起,撒开腿步行。
徐正几乎一次早朝都不拉,也认识了不少人,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徐正一一回礼,不忘向每一个打招呼的人介绍一下身边的儿子,刚才邕州回来,过几天要参加学士院考试的。至于徐平在邕州干了什么就不用他说了,现在京城里早已经传遍,连平民百姓都知道徐平的姓名。满开封城的人都等着过些日子,李佛玛等一干交趾君臣从邕州押到开封城里,皇上在宣德门城楼上受降,那将是京城里的大日子。
随着徐正的指挥,徐平一一向父亲的所谓同僚好友行礼。从官阶上,徐平在这群人里绝对处于最顶尖的那几个,而且他也不用守选,不用这么干耗下去,待遇是这些梦寐以求的。见这种大人物在自己面前自居晚辈,很多小官都受宠若惊。
就这样乱糟糟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宣德门。随着人流,徐正父子下马一起进了宣德门,向东到了文德殿里。
这里也有东西閤门,而且是正式的閤门,绝大多数与閤门有关的礼仪都是在这里举行。不过皇上轻易不御文德殿,这里的閤门也只剩下礼仪功能了。
随着父亲到閤门那里签名画押,徐平便寻思着退朝之后过来请假,不过要想好借口怎么跟父亲说。徐正得到这么一个上朝的机会都宝贝得不得了,如果知道儿子来过一次便请长假,只怕脸色会不好看。
由于没什么正事,文德殿里的早朝乱糟糟的,菜市场一样,来到这里的官员各自找着朋友聊天,哪里还管什么位次。御史台和閤门人员见怪不怪,也懒得弹压,只是来回看着别做出太过火的事情来就好。
按官职徐平应该是在前列,但这里也没几个人认真站朝,徐平只好随着父亲,默默地在文德殿里打盹。
正在徐平云游天外的时候,突然被父亲拍了一下,急忙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满面惊喜:“云行,早听说你这两天要回京城,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徐平见是自己的同年吴育,急忙行礼:“春卿,你也是回朝述职吗?”
吴育道:“一是述职,再一个是参加今年大科,便在京城里多呆些时间。”
“原来如此。”徐平嘴里应和着,看着吴育,也有些羡慕。
这才是真正有才的人,天圣五年的省元,进士甲科,尤自不满足,还要参加今年的制科。这要不中个三等,还真对不起他这份苦功了。制科与进士科不同,对学识的广度要求特别高,要用特别的学习方法备考,徐平连参加的念头都不敢起。
制科三等就等同于状元待遇,只要入等就相当于进士,天育才是他们天圣五年进士同年的考试专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