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听了勃然大怒,匆匆处理了家事,便骑马赶往城里。
到了城门处,徐平让随行的孙七郎找到监城官,取了自己昨夜出城的记录,并让监城门的官吏写了书状,画了押,带着径奔宫城。
到了下午,闲一些的衙门已经有官员开始离开,更由于今天台谏官员的大震动,各个衙门显得更加热闹。
以台谏和馆阁职事官员为主,群情激昂,纷纷赶着回家写奏章。宰相如此肆无忌惮地压制言官,以后朝堂里还不成了一言堂?
虽然各人关注重点不同,但主要都在三件事上,一是继续争皇后不当废,二是贬责台谏官员非出圣意,是宰执大臣蛊惑,再一个就是自今以后不许伏閤请对,非国家之福。
徐平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的前世根本没有台谏言官的概念,也没有为他们辨解的觉悟,他今天来就是找昨天晚上到自己家里闹事的几个人的。
谏院在天圣末年才设置,以原门下省为自己的衙门,以前没地方上班的谏官才有了自己的办公场所。此时还处于草创阶段,本来也没几个人。司谏范仲淹一去,新的长官还没有着落,此时谏院之长为知谏院孙祖德。
徐平到了谏院门口,只见这时的谏院一片混乱,官吏进进出出,吵吵闹闹好像菜市场一般。好不容易才找到看门的吏人,让他进去通报。
过了没多少时间,孙祖德从谏院出来,向徐平行礼:“徐副使今天有闲到我们谏院来,可是有什么公干吗?”
徐平只知道昨晚带头的是殿中侍御史段少连,不过听林素娘所说,段少连从头到尾都还算客气,便先来谏院找晦气。
看着孙祖德,徐平沉着脸道:“公干是没有,不过有一点私事。昨晚我因为城外府里有事,没有在城内安歇,惟有内人歇在那里。谁知深夜时候,有台谏官员登门骚扰,在家里下人告知了我不在的情况下,还吵闹不休。孙谏院,昨晚到我府上的是哪个?”
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孙祖德只好老实答道:“不瞒副使,昨晚是右正言刘涣随着段殿院去的。因为事情紧急,他们一时不察,打扰了府上,还望副使不要向心里去。”
徐平高声道:“那是打扰我府上吗?我内人一人在家,一介女流,你们谏院的言官在门外吵闹不休,四邻侧目!我怎么不往心里去?叫刘涣出来!”
若论本官,徐平高过孙祖德不知多少阶,盐铁副使也已经半步踏上了待制的阶梯。此时待制及以上是一个等级,待制以下称为庶官,明显又是另一个阶层。
在徐平面前,孙祖德的官职低,而且又是自己人失礼在先,硬气不起来,只好老实答道:“不瞒副使,刘涣已经离朝回家,等到明天见了,我让他到您府上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