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把事情想通,刘沆的心情才重新开朗起来。吕公绰笼络陈正平?那就让他笼络好了,等到培训完分配衙门的时候,让他到外面当差几年,看看还笼络不?
说穿了,徐平当官不用看吕夷简的脸色,他的升迁自然有皇上记在心里,到了时间根本不用中书进熟状,手诏直接就下来了。徐平又没有什么把柄抓在人家手里,名声也不算差,不管是政事堂,还是舍人院,难道还能把手诏封还回去?那不是没事找事!
不求他,自然也就不会惯着他。三司虽然还在政事堂管下,但自从三司使早朝有了单独的上奏时间,性已经比以前大了很多,不用仰人鼻息。
徐平与吕夷简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守本分就相安无事,越职了自然不理会他。
刘沆离开,徐平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
三司统管天下钱物,不知有多少官员盯着这块肥肉。随便抠一点出来,就是数额巨大的财富。那些三司有用人权的库司场务,更是被权贵们紧紧盯着。当年田况任三司使的时候,天天被权贵们围着请托让自己子弟到这些地方任职,他又不严辞拒绝,当面陪笑,事后还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一任三司使做完,自言常年陪笑,脸皮快像靴皮了。
现在比当年好了很多,一是从太宗时候起,不许官员没事到三司来,再一个用人权被库务司分去了不少。虽然如此,还是免不了高权贵向三司伸手。
徐平并不是暴烈性子,行事跟当年的田况差不多,从不跟人撕破脸,但也不拿着手中权力做交易。在别人眼里,现在的徐平有些滑不溜手。
外面的太阳很大,正是刚过午时没多久最热的时候。三司里衙门里也静悄悄的,事情少的衙门官吏大多都已经回去,事情多的也正利用这个时候午休一会。
站起身来,徐平伸了个懒腰,抬步出了房门。
外面的大厅里,王拱辰等人正坐在椅子上迷糊。刚刚吃过了衙门里的自助餐,小憩一会消食,显得格外安静。
听见脚步声,方偕睁开眼睛,见是徐平进来,忙起身行礼:“不知道副使过来,怠慢莫罪!”
方偕一说话,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纷纷向徐平见礼。
徐平笑着道:“都不要睡了,起来我有话讲。”
众人起身,让徐平坐了上座,恭敬听着。
徐平道:“新条例的初稿已经完成,我那里看过交给了石阁长,让他尽快付印。至此我们的事情便告一段落,后续虽然还有许多事情,但不像现在一样急迫。明天旬休,我又向省主给诸位求情,后天和大后天再休息两天,朝堂也已经知会。这三天大家好好歇一歇,稍微弥补这一段时间的辛劳。”
王拱辰听了便道:“去哪里歇?”
说完,几个人便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徐平。
休息难道就只是躺在家里睡觉?要出去游玩,大家的手头又不宽裕,只好吃徐平这个大户。说穿了还是京城衙门里的公使钱少,吃喝玩乐没地方报帐去。要是在地方做知州通判,哪里会这么可怜,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根本不用担心钱的事。
徐平没办法,只好道:“现在春光明媚,游玩自然要出城去。这样吧,我在中牟县有一处田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便一起去那里游玩几天,放松心情。”
“如此最好!”王拱辰拍手,“早听说副使中牟田庄里什么都有,京城里最好的烈酒都是那里酿出来的,又有遍地牛羊,吃喝不缺。我们去那里,先放开胸怀吃一个饱!”
众人一起笑,鄙夷王拱辰只知道一个吃。
徐平道:“去年韩稚圭和吴春卿一众同年曾经去过那里,虽然有野趣,但游玩的地方却太简陋了些。如今庄里建了一处游园,比去年强了不少,你们去也不寒酸。”
众人一起叫好,徐平家里有钱大家都知道,他说不寒酸,定然是很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