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田务里也去得?”听到徐平的话,孙丰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徐平奇道:“怎么,你想去那里吗?那里本就是在三司我的管下,自然去得!”
“想去,想去,当然想去!”孙丰年连连点头,“我在路上听人说了,营田务那里正招人手,有吃有住,什么大户人家也比不上,当然想去!”
“好,那么勘查完河道,我便让你全家到营田务去!”
孙丰年也不知道徐平是什么身份,不过看这么多官员里,就数他地位最高,想来说话应该是能算数的。这一场担惊受怕,没想到最后有这个结果,一家人喜极而泣。
王沿在一边沉着脸,看徐平跟这种地的庄稼汉说个不休,心里早已经不耐烦,听到最后又是要到河阴县去,哪里还能够忍得住?
腾地站了起来,王沿对徐平道:“徐副使,我们此行虽然是以你为主,我只是副手,但改变巡查路线这种大事,总不能不与我商量吧!”
徐平淡淡地道:“刚才不是商量过了吗?”
“什么?那就算商量过了?”王沿圆睁双目,再也忍耐不住。“那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我不赞同,我坚持要先去巩县查看洛河引水口!”
“好啊,这不就大家都清楚了。我去河阴县,你去巩县,我们两人兵分两路,就在这中牟县分道扬镳,各管一截。你从巩县向着汴河走,我从河阴县的汴口向着洛河方向走,在中间会合。各自查探好勘查过的水道,在氾水县商量,回京覆命。王副使啊,你要去巩县看引水口,我可没有拦你,你要去便就去吗!”
王沿一愣:“分头行事?”
徐平叹了口气:“是啊,不然怎么办?你作为副手,又不听我这个正任的,不分开难道就在中牟县里待着?反正一月时间也是紧急,分开了两路行事,也省了许多功夫,免得到了时间我们无法交差,岂不正是两全其美!”
王沿还是有些蒙,喃喃地道:“我刚才也并没有说分头行事——”
“哇,王副使,我让你一路走,你不愿意。现在跟你分开,你又不愿意。你想怎样啊!此行我是正任,是不是一定要听你的才行啊!”
王沿使劲摇了摇头,努力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平。
过了一会,王沿道:“既然徐副使说了,分开便就分开。不过,我们带的随从可怎么办?难道也分成两拨人马?”
徐平笑道:“出城的时候,你说刘沆没有给你安排随从,我半路着人回去,不是已经给你安排了?都随着我们走了一天啦!”
“那——那两个随从!”王沿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徐副使,莫要装傻,我说的是桥道厢军的人!他们难道都随着你?”
“当然是随着我!这本就是枢密院划到盐铁司的人手,我带他们出来可不只是巡查河道,而是另有要事,只是顺路而已!王副使,我们出行就那两个随从,这可是朝廷里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到了地方,自然有州县派人来听候使唤,不缺人手!”
王沿这才知道徐平打的什么主意,大瞪着两眼,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制度上说,徐平说的都是实话,没有特殊情况,官员出巡哪里有大队人马给你,路上的吃喝费用都算不清。要人手,自然是从当地的衙门里要。但凡出巡都有按察官吏的职责,这是常规,一般情况下也没有地方官敢不配合。
不过此去的一府两州,地方长官会不会这么想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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