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抓获参赌人员三十二人,赌资各种金银宝物加在一起折合二百一十七贯零一百三十五文足陌,各种赌具若干。招人聚赌的蒋大郎及其手下庄客佣人各色人等三十一人,暂时关押在三皇庙里。待制,这钱财数目和参与人员可是不少。”
三皇庙的院子里,李参向徐平报告着昨夜的抓捕的结果,面色极不好看。
这要是按凡盗罪论,虽然死刑涉及到的钱数一再往上抬,但到二三十贯怎么也是个死了。二百多贯,不但是聚赌的蒋大郎是死罪,就连参赌的都有几个过了线。
死刑不祥,不管是帝王彰显盛德,还是地方官夸耀政绩,都以多少年没有死刑犯和狱空来标榜。李参以通判主一州民政,做好了就前途无量,不但是有了资历可以担任大州知州,而且也给朝廷重臣李迪留下了好印象,更是重要的无形资产。
这一次如果真地判出几个死刑来,对李参不是好事,还影响知州李迪的名声。但也不能不判,有徐平在这里,这案子根本无法糊弄过去。
徐平静静听完,对李参道:“事情已经是如此,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审案的时候不要再出意外。你有没有派人去蒋大郎的家里,查封他家的资财?”
“已经派人去了,蒋家兄弟二人本就涉案,自当捉拿。对这赌场,蒋家的人都知情,而且赚来的钱都供他们家花销,本就分割不清。蒋家所有的资产,暂时都列为可疑的赌资,我已经着令本县,不许买卖,收租交税必须要有州里的人去看住。”
徐平点了点头:“这自是应当。不过,按常理,蒋家作为本地最大的田主,不可能家里的一切都是靠赌场赚来的,也不必过分苛刻。”
李参恭声答应下:“下官记住了。”
“还有,蒋家不比寻常人家,满县的土地,大多数都是属于他们家的。你要小心留意,不要因为抓了蒋家的人,引起地方上的动荡。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收夏粮种秋粮的时候,一定要晓谕地方,不管蒋家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误了农时。”
李参答应,马上就派人带着河阴县的人出去安定人心。
其实徐平最担心的,是蒋家的人犯了事被抓的消息传出去,租种他家土地的人心里有了想法,导致误了秋粮的农时。蒋家的人被抓了,租的他家的地怎么算?每年的租子是不是还不变,到时候交给谁?这些都会引起租户的人心动荡。甚至有的人可能就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种的地是不是就会从此变成自己的?
徐平并不关心蒋大有一家,更加不关心他家的资产受到多少损失,他真正在意的还是地方的稳定。一个土豪犯了事死就死了,最重要的是善后。
问过了李参对河阴县善后事宜的安排,徐平又道:“这案子你是准备怎么审?是把人犯押到孟州,还是从州里调官员到县里来审?”
李参道:“回待制,下官以为,初审还是放在河阴县为好。一是人犯本就已经被抓在这里,要找人证物证,也是这里方便。再一个此案对地方牵涉太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前两已经让州里录事参军带了人来,料理河阴县的一些事务,既然现在又出了这案子,便就让司理参军再带人过来,一起在县里把案子审了。”
“如此也好,你只管去安排,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