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对身后面站着的孙七郎道:“这是跟你端一样饭碗的,你去招呼。让人去搬几张交椅来,你们坐到一起去。”
孙七郎应声诺,走出亭子高声吩咐候在外面的下人去搬几把交椅,转身回到亭子里,拍了拍李胜荣的肩膀道:“这位哥哥,都会什么手艺?”
李胜荣见孙七郎一样穿着官服,跟自己如此亲热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忙道:“官人有什么事情就喊小的名字,吩咐就好!官民有别,怎么敢——”
孙七郎不耐烦地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口中道:“我们郡侯最是随和,既然来到了这里,你便把平时那些小心收起来!你若真有手艺,大家自然会敬重你!”
李胜荣诚惶诚恐,口中只是连道不敢,腰深深地弯下去,向孙七郎行礼。
下人取了交椅过来,孙七郎接过,随手放在其余几人下首,一把按住李胜荣坐在交椅上,口里说道:“你怎么如此不爽利!跟个婆娘一样!”
李胜荣屁股沾到椅子,本能地就要站起来,却被孙七郎死死按住。这一下可是把李胜荣急坏了,中口连道不敢,额头冒汗,看着要哭出来的样子。
其他人看了不由大笑。
在座的虽然有两位待制,三位进士,但都是不在乎什么纲常,醉心于技术学问的人。他们一生跟工匠接触最多,对身份本来就不怎么看重。
徐平笑着对李胜荣道:“今日找诸位来,是要立个刻漏社,制真正新奇精准的刻漏出来。凡入了这社,都是一般身份,你只管在那里坐了。外面蹴鞠的圆社,一旦下了场,不拘什么国戚公侯,踢起来可不管身份。我们这里也是一样!”
李胜荣也不知道是明白了没有,懵懂地点了点头。
孙七郎这才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拿开。手一松,李胜荣便就又要站起来,孙七郎猛地一瞪眼睛,李胜荣看着有些怕,只好乖乖地坐下。
笑声里,孙七郎坐在旁边的交椅上,问徐平:“郡侯,制什么新刻漏,你们只管说给我们听,保管制出来就是。怎么还要我们在这里也听着,那些我可一丝不懂!”
“我也不懂!”李胜荣忙站起来跟着说道。
见孙七郎一双大眼看着自己,李胜荣心里发虚,只好犹犹豫豫,在交椅上虚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