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冷冷哼了一声,“刷”一声长刀还鞘,扔在左手,他倏地上前一步捉她。
韩菀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愤怒,她猛地抽出头上的木簪,对准他的眼珠,用尽全力,重重往前一扑
圆钝的簪尖戳进对方左眼,一声惨叫,狠狠一脚踹在韩菀的腹部
她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掼在河水之中。
水花四溅,头晕目眩,腹部巨痛,河水没过头顶,顷刻淹过口鼻。
可她已无力挣扎。
雨后初霁。
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郊野城廓,却驱不走人心里头的阴霾。
她的母亲一夜白头,抱着她和弟弟的灵位哭瞎了眼睛。姨母一再宽慰,可她还是呕血而终。
城中韩氏商号大大小小铺面的牌匾都被拆了下来,换上另一家商号的匾额。
城郊,孤零零两座新坟。
最后,还是她的二叔从东阳赶过来,起坟,要将她母女带回家乡,与父祖共葬。
一声叹息。
一铁镐下去,滚滚乌云自东而来,遮盖了炎炎烈日。
一声惊雷起,晴空暴雨。
雨点噼里啪啦,落在棺盖上。
韩菀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
又一阵风,窗扉咿呀开合,雨水灌了进来,溅湿窗畔的睡榻,洒在她的脸上。
她怔怔一抹了脸。
雨水冰冰凉,一点烛光晃动,湿润白皙的掌心下隐约可见细细的青筋。
她跳了起身。
“哐当”一声,撞翻榻旁小几,汤盏落地,碎陶飞溅,擦过她的手背。
细碎的刺痛,和方才打在她脸上的雨水一样,真实无比。
她环视。
浅杏帷幕,银红坐垫,东墙窗下有一张檀木琴案,非常熟悉的布置,她梦萦中常常会出现的地方。
这是她东阳家中。
这是她母亲院里的西厢房。
她这是
又活过来了吗
愣愣半晌,一瞬狂喜。
忽门“咿呀”一声,乳母端着一碗汤羹进了房,絮絮叨叨“小娘子多少吃些,夫人伤恸,郎君也还小,您正要好生保重,才能支应”
恍如隔世。
这些似曾相识的对话,仿触动机括一般,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这是父亲下葬后的第三天。
“弟弟”
几乎是马上,韩菀提起裙摆,往外狂奔而去。
她甚至连没有梳发,赤足落在木质廊道上,咚咚往东厢冲了过去。
上辈子最大的遗憾,会在今晚发生。
她的弟弟韩琮身体羸弱,不堪悲伤疲惫,后半夜忽起高热。而主君丧事人仰马翻,乳母女婢皆疲,又因白日疾医诊脉确认无恙后,一松懈盹了过去,错过唯一的就医良机。
高热来势汹汹,竟很快不治,年仅十三岁的韩琮在第二天夭折了。
此后无数的日日夜夜,韩菀无比的恨悔,悔自己没有多守一天,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
悔自己没照顾好自己和母亲,保不住韩氏的祖业。
她对不起父亲。
可现在,她有机会挽回一切
猛推开东厢的大门,乳母女婢惊醒连忙站起身,她冲到弟弟的床前,撩起床帐。
白皙清秀的眉目,只是有些瘦削,常年体弱皮肤带一丝苍白,此刻却泛起一抹潮红,十三岁的清瘦少年正陷在柔软的衾枕中,他双目紧闭,呼吸见重。
韩菀立即伸手一探。
还好,还好
不是很热。
她喜极而泣。
“快些赶快去叫疾医来”
一抹脸,她回头急声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阿秀回来啦,,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