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村口租了辆牛车,殷胥离哪儿乘过这种简陋的交通工具,坐了一上午,浑身都快散了架,下车时脸色发青,扶着成开昕的胳膊,“等会儿再走,容本王缓缓。”
成开昕瞟了他身后一眼,暗道看来是屁股震疼了。
这个小镇毗邻官道,来往客商云集。成开昕找到一家银庄,把怀里的银票换了小额和碎银。殷胥离缓过来,环视街道,道“此地倒算繁华。”
街边食坊酒肆招牌高挂,街上人来人往,显出盛世的人间烟火气。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麻烦给我来两串。”
“哎,好嘞。承惠两文钱。”老板麻利地抽出两串递出去,“哎,您这银子太大,小人找不开”老板还待追上去,两个客人却已走远了。
“那是本王的钱。”殷胥离挑眉道“你花得倒是大方”
“没想到王爷会计较这种小事儿。”
“你说本王斤斤计较”殷胥离手里糖葫芦签子差点没捏断,“本王身上的钱可都被你搜刮走了,你你去哪儿”
成开昕突然转身大步往回走。殷胥离被他扔在原地,全身上下只有一根糖葫芦,脚下意识追出半步,又猝然停下,神色一瞬间显出茫然。
眼前人群熙熙攘攘,片刻后,成开昕又分开人群走了回来,肩上扛着一插满糖葫芦的木桩。
在殷胥离的满眼愕然里,一把将木桩塞给他,“那,你的糖葫芦。”
殷胥离猝不及防,差点儿脱手,连忙学着小贩的样子扛到肩上,“你怎么都拿来了”
成开昕道“他找不开银子,我便把他的摊子都买下来了。”
“可本王要这么多糖葫芦做什么”殷胥离抽抽嘴角。
“王爷不是怕吃亏吗。”成开昕说“属下自然唯你是命啊。”
“你这时候想起来听话了”殷胥离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他易容得面目平凡,又一身朴素布衣,扛着木桩走在街上,没两步被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拦了下来,问“这糖葫芦怎么卖里面的山楂酸吗”
“一文钱一串。”成开昕十分专业,还提起手里吃了一
半的糖葫芦给他看,“我尝过,山楂不是很酸,味道正好。”
“爹爹我要吃。”小孩儿拽拽他的衣角。
“那给我来一串。”男人准备掏钱。
殷胥离“”
看到成开昕真的要去接钱,殷胥离一把按住他的手,把肩上的木桩塞给男人,“不要钱,都给你了。”
然后在他目瞪口呆的反应下拉着成开昕走了。
“王爷啊,刚才是你觉得吃亏,属下就把糖葫芦都买回来了,可买回来了又嫌多,我再重新卖出去,你又不肯。”成开昕感叹“实在是反复无常,难伺候啊。”
殷胥离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是个好主子”,停下大步流星的脚步,郑重其事道“甲一,从现在开始,本王不用你伺候了。”
成开昕眨眨眼,应得十分干脆,“那好啊。”
殷胥离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怎么觉得这人就在等他这句话呢
“恰好我们在隐瞒身份,躲避刺客,以后我就不唤你王爷了。”成开昕道。
“随你便”殷胥离转头就走,走了两步,回头问他“那本王我叫你什么总不能就叫你甲一吧,被人听到岂不是有些怪异”他忍不住吐槽“甲一是谁给你取的名字,也太没意思了。”
成开昕淡淡道“陛下的暗卫按等级分,以天干为姓,数字为名,每任首领都叫甲一。”
他说的时候毫无异样,却让殷胥离微微一怔。
眸光微动,看着成开昕,声音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柔了一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不如就随我姓,就叫”
系统“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突然觉得有些浪漫呢。”
能得主子赐名,且随主姓,是无数侍从暗卫被赏识的荣耀,但殷胥离并非出自奖赏之意。
这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后,恍然停口。这才意识到对方并非是他的人,他没有赐名的权利。
殷胥离莫名心里发闷,就像突然想起什么糟心事,有些堵得慌。
他别过头不说话了。成开昕没注意他这千回百转的情绪,直接道“我自己取了名字,你可以叫我开昕。”
殷胥离略过心头的不虞,转移注意力,在脑中搜索片刻,问他“读
书学问,以开心明目。你说的这两个字可是取其开思启智之意”
成开昕道“不是。”
殷胥离思索片刻,又道“那是开露心意,坦诚相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