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坟包的事还真不简单。
裘元良都惊了。
这事儿刚结束没几天,王家又出事了。王大叔拎着菜刀出来,满村问谁把他儿子拐跑了,但谁闲的没事会去拐一个二十大几的青年
更别提他家门口还装着监控。
那片田地没再出现坟包,王大叔还想往隔壁村子跑,最后被村民劝下来了,说这事透着古怪,让他不如去裘家问问那天符纸的来处,说不定还能找到高人救救他儿子。
王大叔这才想起这一茬,赶紧往裘家跑。
“裘婶子,元良”
裘元良迎出来,见他这么着急,安抚道“怎么了,慢慢说”
王大叔着急道“不能慢啊,我家虎子又不见了,监控都没记录。都说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我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帮忙请个高人”
裘元良觉得这人不太靠得住,不想把小女儿供出来。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王大叔也纳闷儿“所以说奇怪呢。”
前几天儿子失踪的时候他不知道,以为在他屋里睡懒觉没起来,所以从坟里挖出来的时候,他们家人都吓了一跳。
今天长了个记性,早早进卧室看了一眼,结果人又没了,真要把人吓死。
王大叔慌了“王虎不会又被埋在哪个坟里了吧”
裘元良从小女儿的话里琢磨出一点东西,让他别着急。
“你们家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
“跟以前不一样的,比如前段时间忽然赌赢了几十万,这可关系到你儿子的性命。”
王大叔仔细想了想,觉得荒唐“买了辆车”
裘元良猜测“用那几十万买的”
“大家都是庄稼户,要不然呢”王大叔理直气壮地说。
裘元良摇摇头,领着他走出门,点了根烟说“其实出事之后我问过高人,高人说你们家这事不太对,应该跟那笔邪财有关系。本来就不是你们的,现在又花了,肯定要出事。”
旁边有村里长辈也在关心这件事,听见之后连连点头,说赌博不好,王虎忽然赌赢那么多钱确实不对劲。
王大叔刚在村里炫耀过,这下有点抹不开面子,羞恼道“什么叫邪财,你赚的钱是钱,王虎赚的就不是我看你就是看王虎赚钱容易,不乐意了”
裘元良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这会儿因为几十万被人怀疑小心眼,又气又好笑,摆摆手“高人就是这么说的,您不信算了,自己去找王虎吧。”
王大叔还真就走了。
花几个小时摸遍附近几个村之后,连个多余的坟包都没找着,才又灰溜溜地跑回来。
裘元良还是那套话,他要是不愿意舍了那几十万,就算了。
王大叔咬了咬牙“只要能找回王虎,我就听你的”
裘元良满意地点点头“那行,你先把钱凑起来,一分不能少。高人暂时过不来,但我小女儿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会按他的意思帮你。”
王大叔满心不愿意,但这都快一天过去了,他真怕儿子在哪片地底下憋死,于是赶紧回家退车凑钱了。
等凑出来之后,裘元良就抱着池缨去他家了。
长辈们也怕村里丢个人,后续再出啥事,跟他一块过来。
池缨刚进王大叔家的大门,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瞪起来,瞧了一眼杂物间的方向,有点懵,不过她咬了一下手指头,没吭声。
王大叔还是不太相信裘元良,觉得今天八成得做无用功,没好气地说“钱凑够了,现在呢”
裘元良还没开口,他怀里的小家伙说话了“摆供桌,点香火,把钱摆在上面,一分都不能少哦。”
王大叔听着她奶呼呼的声音,又想瞪眼。
裘元良啧了一声“快点照做吧,你儿子可不等人。”
旁边的长辈也劝“孩子有高人指点呢,先照做吧。反正钱光明正大地摆在你院子里,也不会丢。”
王大叔想想也是,就是隐约觉得这事儿要是真的,到手的几十万肯定留不住,心里不舒坦。
但什么都没儿子的命重要,他脸上不乐意,却也不敢耽误,赶紧去摆供桌。
他家里没有敬神的东西,供桌和香火还是村里一个长辈借来的,摆完天已经擦黑了。
裘元良其实也有点虚,但他面上很镇定,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问小女儿“缨缨,摆完供桌呢”
“等小妖怪过来呀。”池缨理所当然地说,“等他来了,就能找到王虎了。”
“”这事儿真能成吗
裘元良咳了一声。
要是事情不成功,他真被当成不怀好意小心眼,那就尴尬了。
很快天就黑了,月上树梢。快要秋天了,冷风一阵阵吹过来,衬着院里孤零零的供桌,显得有点凄凉。
几个长辈熬不住了,先进屋休息,王大叔瞪着旁边一大一小,要不是掂量着他身份不好惹,都想骂人了。
有这点时间,他还不如出去找儿子
池缨窝在裘元良怀里,打了个小哈欠,大眼睛往门外一瞥,忽然精神地挺起小腰板。
门外进来一个穿黑斗篷的高瘦人影,他顺着香火的方向过来,径直飘向供桌,停在那几十万红票子前面。
王大叔耸然一惊,吓了个趔趄。
裘元良也抱紧池缨,警惕地看着这个人,后悔没带保镖过来。
池缨一眼就看出了黑斗篷的原型,慢吞吞从裘元良怀里蹭下去,噔噔噔跑到黑斗篷身边,弯起大眼睛“小棺材,这些钱还给你,把人还回来吧。”
黑斗篷里传出干巴巴的声音“少了。”
池缨歪了下脑袋,去看供桌上的红布包,奶声问“钱少了”
王大叔一下子跳起来“四十四万一分不少,全摆在这儿了”
黑斗篷转向他。
王大叔对上一张惨白的棺材脸,又是在夜里,两眼一翻,吓得差点晕过去。
黑斗篷干巴巴开口“利息。”
池缨缨不知道利息是什么。
裘元良没太被青年那张又冷又僵的脸吓到,赶紧代替王大叔开口“要多少利息”
黑斗篷的语调始终没有起伏“四十四万。”
王大叔缓过来,忍着害怕开口“王虎本来就只拿回来四十四万,哪有这么高的利息”
池缨想起哥哥说的五万块,掰着指头算了算,也没算清楚,小嘴嘟囔道“小棺材的钱好多呀。”
黑斗篷多看了她一眼,僵硬的声线努力平缓了一点“化形成人类生活,需要钱,我还有几个四十四万。”
分别藏在不同的坟地里。
裘元良听出来了,这个黑斗篷有强迫症。
黑斗篷说完,又转向王大叔“四十四万。”
王大叔快哭了“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
黑斗篷的袍角被风吹了一下,露出一角棺材木,那原本该是身体的位置。
王大叔的声音惊恐地噎在喉咙里。
他想向裘元良求助,结果这棺材精还挺有原则,刚一转头,就开口“四十四万,你的。”
“你儿子挖坟拿走钱,我曾经三次进入他的梦里进行警告,他都拒绝归还。上次惩戒之后仍旧没有归还,还把钱花了,我本来应该拿走他的命。”
黑斗篷的声音像在索命“四十四万。”
王大叔整个人都在发抖,乞求道“我暂时只能凑出十八万”
黑斗篷忽然看向池缨的方向一眼。
池缨眨了眨大眼睛,没吭声,于是他静默了五分钟。
对王大叔来说极其难熬的五分钟过去之后,黑斗篷再次干巴巴开口“利息收到了,人在你家。”
说完,他转身飘出门外,供桌上红布包着的四十四万也一起消失。
王大叔注意到,风再次吹开他袍角的时候,那截棺材木已经变成了一只苍白的手。
他愣了一下,想起黑斗篷的话,赶紧惊慌失措地叫出家人,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
屋里休息的几个长辈也被惊动了,帮着一块儿找,结果最后是在杂物间里发现了被东西挡住的坟包。
他们把王虎从里面挖出来的时候,他脸色发青,看着情况不太好,裘元良立刻安排车送他去医院。
目送一群人走了之后,裘元良抱着小家伙离开王家,还有点奇怪“王大叔没给钱啊,那黑斗篷到底拿了什么利息”
小家伙窝在他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心虚地咬了咬手指头“缨缨不知道哦,但是爸爸明天就知道了。”
裘元良都乐了“你不知道怎么知道爸爸明天会知道”
小家伙还是装傻“反正缨缨不知道,小棺材自己拿的阳寿,缨缨没看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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