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乐自从知道弟弟的存在之后,就厌恶的很,恨不得立刻把他甩脱。后来就是把他炼成小鬼带在身边,也始终不愿意跟他近距离接触,最多拿着玩具逗他玩。
一想到小鬼在自己背上趴着,他就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他喉头动动,耐着性子道“小小,下来。”
背上的小鬼没有松手,却更加亲昵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意识是混沌的,相当于三岁幼童,只拥有最原始的喜好和情绪。
以前哥哥不知情的时候,他跟哥哥共同存在于一具身体里,没有任何意识,只感觉有个亲近的人在背着自己。后来手术结束,被剥离出去,他就死了,迷迷糊糊跟在哥哥身旁,仍旧趴在他肩上。
被炼成小鬼之后,他才真正有了意识。
他喜欢哥哥,帮哥哥做事情,让他高兴。哥哥现在知道他的存在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直跟他玩背背游戏。
可是哥哥越来越忙,越来越忙,都不爱跟他玩了
小鬼心满意足地趴在哥哥的背上。
现在哥哥不忙了,他能永远跟哥哥一起玩啦,就像以前那样。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背上却越来越冷,左乐再次对着手机开口“小大师”
小家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朋友现在带着邪气,所以才会伤到你。如果没有被坏蛋炼化,他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了,最多只能用阴气影响到别人。”
“那,那怎么办”
“”
对面没有回应,左乐嗓子发紧,转口问“那,那他以后会变本加厉吗”
池缨错判过一次小鬼的行动,不敢给他打包票“缨缨也不知道额,小朋友邪气太重,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左乐眼前一黑。
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那就无知无畏,现在只是为了得到陪伴把他的腿弄伤,以后呢,会不会因为他走神做事,抑或是睡了觉对他忽视,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两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左乐头一次产生恐慌。
正常人都会怕鬼,甚至是厌恶,池缨曾经见过,不觉得奇怪,但能把鬼拿去炼化驭使的就很少见了。
邪道不留神都容易把自己折进去,常人哪能光得好处不湿鞋
左乐一步错步步错,已经种下因果。小鬼一心在他身上,邪气太重,池缨要是帮左乐,就得送小鬼去下面投牲畜道,但她不愿意这样做。
左乐才是那个种因的人。
“那有办法让他从我身边离开吗”他放宽条件祈求,“我可以不借运,哪怕今后普普通通。想一步登天是我的错,我愿意以后踏踏实实的努力。”
他说完,背上又冷了些,像是有什么勒住他的脖子,快要喘不过气,方锐惊呼一声。
“小朋友”
电话对面传来轻叱,窒息感消失。
“小朋友不能下去投胎,又不愿意从你身边离开,要想今后不害你,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什么”
“降生成你的宝宝额。”
“”
左乐拧起眉头,这也太荒唐了
池缨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建议伤害到其他人,又补充道“蠢蛋现在已经够倒霉了,要是骗人或者做坏事,会更加倒霉的哦,就算想要小朋友重新降生,也不能骗人的。”
方锐听出小家伙的担心,替失魂落魄的左乐答道“缨缨放心。”
电话挂断,左乐抱住头,显得有些崩溃。
“方哥,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只不过一时鬼迷心窍,为什么要碰上这样的事”
方锐静默一瞬,缓缓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裘爸爸看过演唱会之后已经先行离开了,在庆市逗留两天,池缨也和奶奶妈妈回到夏城。
冉思慧听了那件事,不知道怎么说。
平心而论,身边整天跟只鬼魂,她也会怕会不满的,然而小鬼跟在哥哥身边不是出自他本意,他也被剥夺了降生和进入轮回的权利。
炼成小鬼那就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冉思慧摇摇头。
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家里后院,池缨跟着妈妈奶奶一起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安安静静,但池缨把意识沉入铜镜,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鬼声鼎沸。
铜镜里一共有三栋大房子,剩下的全都是土房茅草屋,谁都不乐意住,池缨看鬼鬼们在里面吵架,趁幼儿园手工课的时候,就做了纸房子,连带着小伙伴给她的,一起烧进了铜镜。
那三栋大房子像大师之作,她这说好听点叫抽象艺术派。
蘑菇屋四方格,什么形状的都有,还是彩色的。
鬼魂们没想到小掌门如此体恤鬼心,还能时时刻刻注意到他们的需求,感动之下,哭着搬进了抽象派的房子,不敢有半点嫌弃。
池缨看着鬼鬼们在里面安居乐业,还有心思种两株小番茄,很是心满意足。
她的门派就是要这样欣欣向荣。
鬼魂们在一天天壮大,池缨想起爸爸说交流大会上玄光也会出现,就让爸爸给她找一块玉。
小女儿不常要东西,裘元良好奇“缨缨要玉干什么”
池缨握着小拳头振奋道“缨缨要宣示主权”
“啥”
池缨成立门派后,从局长叔叔那儿听到很多东西,自己也暗戳戳搜索过,跟爸爸解释道“各大道派都有传承多年的法印,缨缨虽然没有,但是可以自己做哦。”
裘元良总算听明白了,好奇地问“那缨缨要做什么法印”
池缨大眼睛亮晶晶“阴都摄鬼印”
裘元良隐隐觉得耳熟,上网搜了一下,沉默问“缨缨,阴都摄鬼印不是玄光的吗”
阴都相当于人间的京都,玄光的法印名字叫阴都摄鬼印,意为能从鬼都调来鬼魂差遣驭使科普上是这么说的,至于玄光法印是不是真有这种功效,谁也不知道。
反正大多数人都当这是流传千年的野话。
池缨点点脑袋,诚恳地说“是玄光的呀,缨缨要做一个玄光的。”
“”
裘元良这才想起她那个门派也叫玄光。
这事儿说来心虚,拿出去估计得叫人骂死,但裘元良没太放在心上。
从地府里调来鬼魂,听着也太玄乎了,估计玄光的法印都是摆设,更不要说普普通通一块小家伙打磨出来的玉石。
当然,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小家伙跟地府阴差的交情。
裘元良转头就给小女儿弄来几块玉,随她高兴用哪个。
有恒山黑玉,和田黄白玉,还有各种颜色水头极好的翡翠,叮铃铃装了一小箱。
打眼一看通透明澈,捧在手里沉甸甸,池缨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但她也分的出好赖,摸到里面充沛的元气,就喜欢得不得了,把一小箱亮晶晶摆在床头。
法印大都高端大气上档次,池缨虽然舍不下粉粉黄黄的玉石,但一想到今后要拿出来跟人对峙,就毫不犹豫选择了恒山黑玉。
然后从网上找到阴都摄鬼印的照片,妄图找人把它雕出来。
白又亮出锋利的爪子,又看了看黑玉“法印长什么样,抓成碎块你应该也能开光吧”
五百多只鬼没一个会雕刻,池缨让他把爪子收回去,刚想去问蕊蕊,就见她还在拿着黑鞭子抽白骨架。
“”
池缨怀疑自己的小弟们都不正常,正纠结着要不要请外援,黑黑站在桌前,把玉拿起来,另一只手拾起刻刀。
他现在已经能凝结出实体了,每早帮小家伙束头发。
裘奶奶很喜欢孙女儿露出脑门儿的新发型,连声夸赞,她以为是闻初蕊给孙女儿扎的,最近天天给她烧纸钱,闻初蕊的院子里已经放了一堆。
池缨扒着桌边,踮着小脚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黑黑还会雕东西吗”
黑黑熟稔地拿起刻刀,照图刻出痕迹后,眉心舒展道“应当是会的。”
池缨歪起脑袋“可是黑黑不记得事情了呀”
“缨缨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画符吗”
“不记得了对哦。”
黑黑笑了一下,见她踮着脚看个不停,就把她放在旁边的高椅上,继续手中雕琢。
少年神情专注,眉眼淡淡,认真做事时,透出一种疏离感。
池缨忍不住揣着手手坐直。
她看了眼团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猫猫,目光又转回黑黑身上,忽然说“黑黑以前肯定是个文化人,文化人会雕东西的。”
黑黑抹掉玉屑,笑道“也可能是个木匠呢。”
池缨觉得他不像干粗活的,坚持道“木匠也可能是文化人呢。”
“”
白又觉得小家伙太没见识了,因为见识短浅,所以总喜欢用文化人夸人。
人类幼崽好好上学这种事,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很容易因为痴傻无知上当受骗。
当然,这些话白又也只敢自己想想,要是说出去,小祖宗绝对要敲掉他的猫头。
雕玉是个精细活,一两天雕不完。
池缨把黑玉留在黑黑那里,自己认真上学。
大班的小朋友们都长得飞快,不到一年时间,就又抽了好高至少对池缨来说,是好高好高的距离。
因为小一岁,她不管长多高,到小伙伴们面前时,都跟没长一样,更不要说比小伙伴们长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