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润一发子弹打中标靶偏右的位子，这是第二发，他还在寻找与之连结的关键。

他要这把枪成为身体延伸的流畅连结。

中年男子故作沈稳，他再次因为枪响而吓出颤抖。没料这时宋润倒是开口了”解决人员的问题不难。”

前者面露欣喜，在等待宋润的反应，但后者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东西。他赶紧开口，语调稍有急促”我理解您有顾虑，如果您有意愿，我可以出售部分股份！”

“让您参与公司营运，以解燃眉之急。”男子尝试寻求稳妥出入，但全盘收购股份的话，现在谈对他来说为时过早。

宋润听出了他的保留与急躁的矛盾，他也沉得住气”我能理解您的担忧。”

他说着看似体会的话，神情温和又带着无法捉摸的疏离感，语调不失力度”罗奇目前的状况不是”人力不足”可以带过的，高端客户弃单、员工权益受损…”

“这是更深沉的危机，你觉得呢？”宋润迂回的反问，举起手又是无情的一枪打在标靶上，但依旧没有打中靶心。

男子咬牙隐忍一阵，他下颚不知是为寒冷而颤抖，还是这压迫的节奏令他颤栗。

“您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宋先生，我们正在努力处理这些问题！”

“以当前状况来看，你们没有太多努力时间。”宋润捧着那把短管霰弹枪，有些爱不释手”基层员工被积欠薪水，集体离职，甚至还缠上一些…诉讼？”

“如果这些事情再拖下去，不止高端客户，普通客户的业务也会瓦解。”

宋润不留情面的话语也是男子最担忧的部分，只见他接着继续说道”转让股份也不是小事，还需慎重。”

“贸然的做出决定，是对市场行情造成破坏，难免也让大家对罗奇的信心产生影响。”

宋润的话语让男子脸色变得苍白，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是，所以想听听宋先生的看法，您刚刚是有什麽办法吗？或者说…我们临时合作也好？”

而宋润不疾不徐，他慢条斯理”我可以提供部分人力暂时填补你们的空缺。”

“他们有极高的效率和隐秘性，不是一般的保全人员。”他意味深长，指腹轻抚着金属枪管”不轻易露面，但他们能力足够。”

中年男子听出其中神秘的部分，他心底一震，宋润所谓的”人力”并不是那麽光明正大。

他虽无路可退，但极力争取，即便机会渺茫”这…或许我们还可以有其他选择？像是…”

男子嗫嚅了好一阵子都没说出什麽，宋润再次向标靶试枪，这一发同样没有命中中心。

“这个方法虽然只是治标之策，但可以维持您当前业务的最低营运需求。”

男子有些踌躇，宋润点破问题，又提供不是那麽恰当的方法…但他无法反驳宋润的结论”那…未来这些人会一直为公司效力吗？”

宋润不咸不淡地说看罗奇的诚意，他又一发子弹射出，还是没有打穿靶心，但标靶在风中摇摇欲坠。

中年男子最终无奈的点头，表示愿意接受宋润的提议，他反问宋润有什麽条件。

“我想…你可以考虑转让更多股份给我。”宋润看透对方的挣扎，他轻笑一阵，在如此的氛围下相当阴冷。

前者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样无疑是拱手出卖罗奇，而且会让宋润直接夺得主权，但眼下的困境是不允许他拒绝的。

“您…想要多少？”男子小心翼翼，宋润则不轻不重”具体是多少，我们可以再谈。”

男子莫名松一口气，侥幸当下逃过一劫，而宋润这番话说的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的兴趣，又让对方觉得可能性尚存。

宋润不急着出手，但也不吝惜给予对方希望，开始布局，又在谈话中迂回、拿捏人心。

再下一次可能拜托宋润处理资金、处理诉讼、寻求大客户回流…

男子不知道，他所提供的人员便是小狐狸的大家；小狐狸目前还没有登记，还是地下组织。

赵申焕跟瑞光在一旁忍不住赞叹这样的心理博弈，瑞光小声地说”要是我，就直接打烂对方叫他帮我了…”

赵申焕也认同，他说自己还是头脑简单的好。

宋润望着标靶，夜空星河璀璨，但这些锋芒将会被他逐一击溃。

命中靶心未必是胜利的唯一方式，宋润从容、冷峻，还有一丝不屑。他的敌人不属於这片寂静，而是隐藏在城市深处，霓虹灯下。

他不直击靶心，震碎支点才是正解。

宋润打出最后一发子弹，标靶的绳索吃不住力，最终摔在地上，它如同失去支撑的王座。

“我们…我们合作愉快。”

今天的卧室在夜晚格外寂静，宋润躺在床上，思索着最近的行程。

白天会继续测试插件，下午有时要上兰德里的课，或是有额外空档可以利用，也有细心的临时助理帮他…这些都是池淮亚帮他安排好的。

淮亚…

想起她，宋润的思念真的令他牙痒。他翻个身抱着曾经那只娃娃，将脸埋进绒毛中。

这几天也像平常一样，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还有她的影子似的…早上提神的热可可、嘴馋吃的巧克力、插件中的小甜蜜…他已经习惯她在生活中的存在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不停提醒着他那抹金光…他按捺不住念想，起身随意的穿上一件外套，拿起手机、抱着娃娃走出房间。

宋润上了车，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打给她，虽然已经将近半夜1点了，但他还是希望被接起。

他按下启闭钮踩下油门，发动了车辆，驰骋在幽静的海岸公路。打通电话的嘟声在此刻加剧了宋润的期待。

终於，这来电还是被接通了，那个他熟悉声音传来，他一瞬间心安不少。

“今天身体如何？你现在生理期，要注意保暖。”他首先关心她的身体，池淮亚说今天没有什麽不舒服。

“怎麽还在开车？还没忙完吗？”池淮亚传来温柔关切，她那边没有什麽杂音，也没有动静。

“今天没什麽事，是我睡不着。”他压低声音，轻轻地告诉她。池淮亚开玩笑说他不够累，几声浅浅的笑从手机传来，沉淀在车内。

他为什麽睡不着，她明明就知道！男人在心底甜蜜的抱怨，宋润又开口”今天发现你在插件里留下的东西，你什麽时候学会的？”

“我没有学会，平常看你在用，想说试试看。我可是花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池淮亚口吻有些兴奋，还说幸好自己有备份，不然已经搞砸了。

车身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宋润笑意不减，温柔地说自己很喜欢。

另一边传来笑意的鼻息，不在彼此身边的两人心房还是贴近的。

“这阵子的收入曲线比上个月多了0.3个百分点，看起来不多，但直觉告诉我下个月会翻倍。”

池淮亚语气带着笑意”你终於学会用直觉了吗？之前还说不准。”

宋润摸摸脸颊，说这是被池淮亚训练的结果。

“今天奶油把你养的小多肉咬了好几口，我中午传给你的，有看到吗？”奶油是他们饲养的其中一只水豚”我拍下牠的作案过程，牠还用无辜的眼神看我。”

宋润说好像他才是破坏的人一样，池淮亚闻言，不禁莞尔。即便只有这样的笑声，也让宋润感到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