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丞相一夜之间消失。
门生、仆人、下属翻遍了丞相府都没有找到丞相存在。
等了好几天, 丞相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完全找不到影子。
相对,摄政王逼迫脚步愈发猛烈。
丞相府人心思浮动, 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
叶丞相把持朝政这么多年, 丞相府里藏了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宝。如今丞相不在, 这些东西岂非都是他们
还有一些掌握了机密幕僚,斟酌了很久, 带着一些秘密投奔其他势力。
摄政王这里接到了不少。
很快, 摄政王便以寻找丞相之由封了丞相府, 开始清查丞相府里财宝和人员。
堪比国库金银珠宝一车车地拉出来,晃瞎了全京城权贵们眼睛。
哪怕是韩家、孟家这样大家族,家里财富也多数是以产业和园林等方式存在财富堆在家中不能创造价值,和破铜烂铁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还没见过把金银珠宝全都堆在家里样子呢
这些财富, 顶得上国库两三年收入
叶丞相上位以来到底贪污了多少
摄政王以谋害主人名义把丞相府下人和幕僚关进大牢挨个审讯,确认无辜放走,有问题都要把所有价值都榨出来。
卖官买官、扶持亲信、卖国求荣
永远抓不住把柄叶丞相, 这次形象彻底崩塌。
按照丞相府里幕僚交代罪行和搜集出罪证, 霍采瑜将整个丞相派连根拔起, 任何一个边缘衙门小官都没有放过。
罪孽深重关进刑部大牢, 交给三司审讯;罪行较轻看情况削官或者降职, 家产充公。
朝堂上经历了一次巨大清洗。
若非春闱带来了一大批新进士,恐怕还填不上这么大官位空缺。
同时, 之前叶归乡迫害出众多冤假错案也开始一一翻盘。
尽管朝堂上人心惶惶, 但真正有见识清流们却拍手称好。
自景昌帝即位以来, 叶归乡把持朝政数年,将先帝留下大好基业悉数败光,大荻内外交困,几乎被腐蚀一空,黎民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丞相派这团笼罩在大荻头上阴云终于彻底被驱散
不少曾被丞相派逼迫得辞官隐居、甚至戴罪冤屈之人狂歌痛饮,奔行大哭,直呼“天已明”。
与之相比,乌衣巷被一把莫名奇妙出现大火付之一炬,就成了无人问津小事。
丞相派散了,文臣群龙无首,有不少人去向孟大将军投诚,很多人都在猜测大将军派和摄政王会不会开始龙争虎斗。
霍采瑜找到孟大将军,与大将军亲自面谈,诚恳地道“大将军,你是真正忠义之人,应当明白,朝臣党争于朝廷和大荻到底有多少弊端。”
孟大将军抚摸着他战盔,默然不语。
“如今丞相派已经散了,大将军当初为了对抗叶归乡而聚敛了武将和正直官员,如今可还记得初心”
孟大将军忽然把战盔放在石台上。
金铁与石面碰撞,发出“哐啷”一声。
他忽然站起身,捏了捏拳头“摄政王殿下,陪我打一场。”
霍采瑜微微一怔。
孟大将军扭动脖子,声音沉稳“你若赢了,我手底下这些抱团人便交给你;你若输了,那便是你还没有服众能力。”
霍采瑜有些诧异,对上孟大将军眼眸中认真执拗,明白过来,唇边一弯“大将军有此愿,本王自然奉陪。”
霍采瑜回宫时候,正碰到李锦余趴在笼子面前对着汤圆谆谆教导“汤圆,以后你就多了个新伙伴,虽然新伙伴有点凶,但你不要怕”
看到霍采瑜进殿,李锦余注意力从汤圆身上挪开,转头去看霍采瑜“怎么样”
“大将军同意了。”霍采瑜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听到李锦余刚才话语,有些好奇,“陛下想再养一只仓鼠”
李锦余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咳嗽一声“没,这次想换一只。”
“陛下想养什么,臣去为陛下取来。”
“不用,朕已经找到了。”李锦余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回头给你看看。”
霍采瑜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转头说起下一件事“丞相派官员还在清查,如今叶归乡已死,丞相之位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丞相是文官之首,在荻朝朝堂体系中是不可或缺组成部分。
李锦余回忆了一下原著,发现原著里霍采瑜建立新朝之后封赏官位章节他没看。
他只有跟在饲主身边时候才能顺便看两眼,错漏章节很多。
这可就麻烦了,丞相可是个关键位置,不知道后来霍采瑜心腹是谁可怎么安排
李锦余思忖半晌,脸都皱起来了。
末了他还是选择把锅甩给霍采瑜“不如由霍爱卿定夺。”
霍采瑜又是一怔。
丞相和大将军是荻朝顶顶重要两个官职,举足轻重,历来皇帝都要仔细考虑,任命绝对忠诚之人。
他提出这件事,其实也是未雨绸缪,对陛下暗示他绝无二心,一心忠心陛下。
陛下再怎么信任,也不该把丞相之位由他安排
霍采瑜琢磨不透陛下用意,试探着道“臣以为,目前百官中暂无能担任丞相之职人,还需观察锻炼。”
这也是实话。
之前有才干官员都被叶归乡排挤走了,春闱收上来不论根基还是经验都暂且不足,三鼎甲才能还不错,不过都有些稚嫩,还需好好磨炼。
李锦余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摄政王所言极是。”
霍采瑜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转头提起下一件事“迟钟鸣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
这件事让李锦余脸上表情顿时消失。
他想起当时在乌衣巷看到迟钟鸣时,那个一直嬉笑娃娃脸全身散发悲伤与愤怒。
李锦余目光不由得落在霍采瑜右臂上,担心地问“你伤好些了吗”
虽然他提前跑开了,但后来看霍采瑜身上伤与血,也能知晓他和迟钟鸣定然激烈地打过一场。
明明原著中迟钟鸣和霍采瑜是真正肝胆相照好兄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锦余忍不住有些难过地想难道是因为他想揠苗助长、没有老老实实走暴君剧情
霍采瑜沉重面容上回暖一些,唇边轻轻勾了一下“已好得差不多,陛下莫要担忧。”
虽然很享受陛下关怀,但不想陛下露出这种难过表情,霍采瑜重新提起正事
“现在想来,当初指示迟钟鸣去青水郡应当是叶归乡。臣去试探过大将军,大将军对青水郡之事并不知情。”
将丞相府刨地三尺、幕僚全部下狱拷问,得到了很多内幕消息;但叶归乡所有腌臜事中,没有一件和迟钟鸣有关。
仿佛他们根本是不搭界两个人。
事实也是如此,若非霍采瑜和李锦余亲眼所见迟钟鸣哀恸,实在难以想象迟钟鸣会钟情这样一个奸相。
没有证据,因此霍采瑜没有对迟钟鸣动手,只让人看住了他住址。
李锦余有些疑惑“叶丞相不是要阻拦新税吗,为什么还派迟钟鸣到青水郡去调查”
“这便不清楚了。”霍采瑜摇摇头,坐在李锦余身旁,提起一壶茶,嗅了嗅,微微蹙眉,又放下,“可惜他已经死了,否则还能问一问究竟有什么阴谋。”
李锦余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问“迟钟鸣你打算怎么办”
霍采瑜从袖口中摸出一包自配茶,正要给陛下亲手冲泡,听到这句话手指顿了顿。
“臣让人看住了他家门,准备处理完手头事情叫他出来谈一谈。”
迟钟鸣确实给他难得知己感,可是如果重来一次,他斩杀叶归乡依然不会有丝毫犹豫。
霍采瑜又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叹口气,把心思收回来,专心为陛下泡茶。
丞相派倒台事务繁多,霍采瑜紧巴巴地来跟李锦余用了一顿午膳,便急匆匆地又去太和殿。
李锦余转到寝宫一个无人靠近偏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偏殿不算很大,只供奉着一座佛像,还有一些杂物。
佛像前面桌子上摆着一个膝高木笼,里面趴着一只纯黑小猫,正无聊地甩着尾巴。
李锦余慢慢靠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样了”
小黑猫懒洋洋地抬头看他一眼,碧绿眼眸里盛着看不懂神色“就那样。”
李锦余伸手想碰一下小猫,想了想又缩了回来,从一旁拿了根木棍,伸进笼子里戳了一下小黑猫屁股。
小黑猫猛然猛然扭头,声音阴森森“你干什么”
“替你检查一下身体。”李锦余灵力渡过去,在小黑猫身上转了一圈,收回来松口气,“看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出去了。”
小黑猫瞪着碧绿眼眸看着他,末了才“哼”了一声,重新趴下“有什么用,我修为都被那混蛋一剑斩碎了。”
现在他连眼前这只蠢仓鼠实力都不如,还要被仓鼠养在笼子里
简直是猫生最大耻辱。
“谁让你想害他。”李锦余当然站在霍采瑜那边,宽慰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小黑猫又“哼”了一声,沉默一会,忽然问“丞相派倒了”
“当然。”李锦余得意地道,“有霍采瑜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