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深埋在黑暗里,过安静琐碎的生活。
从来不抱幻想未来会如何如何。
忘记了十七岁那年,善意地给人递了一碗糖水,而后递给他一张创可贴,再然后在巷子里帮他掩护追他的人。
就这么认识阴差阳错地认识。
在破旧的房子里照料他的伤,给他煲汤煮糖水,教他学习英文。
在练习舌尖的发音撞来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吻。
少女的柔软白裙和少年沾血的黑T恤搅合在一起。
学校的优等生和赌场的混小子。
太格格不入了。
锺心这辈子最大的叛逆就是丁骞。
瞒着家里偷偷谈恋爱,逃课去找他,为他担惊受怕,为他哭得泪水不止。
年少的第一段恋爱。
好的时候让人心驰神荡,坏的时候让人肝肠寸断,无法分开又摆脱不了。
后来他不告而别。
只是托人告诉她好好念书,他跟着人去了金三角闯荡。
锺心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从高考一直到大学。
只是没再谈恋爱。
后来再偶遇丁骞,是去西南旅游,她和朋友雇导游去某个很远的景点。
在一个偏远小镇遇见了他。
丁骞那时候在追一个毒品走私的头目,和当地警方打了个配合,锺心误打误撞被找去当翻译,就这么和他重逢。
好像陨石被引力吸住,她毫不犹豫地奔向了他。
丁骞偶尔会来找她,悄无声息地出现,若无其事陪她几天,又悄悄地消失。
锺心知道他职业危险,和军政匪警打交道,干些刀口舔血的活。
她一直不喜欢他这样。
但丁骞是暴雨之前的狂风,是没有脚的极乐鸟,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停下来。
她一直提心吊胆。
每每情到浓时,提及未来自然又是无解。
两人都放不下、断不开。
后来丁骞再消失出去卖命,也许很难活着回来。
他跟她说就这么算了吧,他这辈子孤家寡人,不想连累她。
锺心发觉自己意外怀孕的时候,同时也收到了丁骞的死讯。
她看着检查单上那个手脚成型的胚胎,扔掉了手术通知书。
锺心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忘记了现实的纷扰。
也没注意到锺意那边的状况。
锺意的这个夜晚也注定是个失眠之夜。
她独自睡在这张沾染了他气息的床上,很难不想起以前的时光。
游魂似的打开房门——
周聿白靠在窗边抽烟,白衣黑裤,神色平和。
看见她出来,眼神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