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但郑芝龙心里其实还是蛮高兴的。郑芝龙自从受了招安,是光宗耀祖的当上了官,但是这当官之后,很多时候反而不如当海寇的时候那样随性,他必须不断地去结好于那些士大夫们,而那些人却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于几乎就是以奴仆相视。这自然让当惯了大王的郑芝龙很是郁闷。如今有个儿子,能折腾一下读书人,虽然不过是些三等秀才,但也还是让郑芝龙有一种出了口气的快感。
“大哥,这也不能怪阿森。要怪只能怪大哥你。”郑芝鹗笑嘻嘻的回答说。
“这怎么就怪我了?”郑芝龙问道。
“还不是大哥生的儿子太聪明了。你看我家的阿德,就算想要惹这样的事情,也惹不出来呀。所以说,这事情不怪大哥,还能怪谁?”郑芝鹗笑道。
“要我说,这事情真不能怪阿森,要怪只能怪那些穷酸太没本事!”旁边的老二郑芝虎插话说。
“老二。”郑芝龙皱了皱眉头。
“大哥,我说的是真话呀。就比如说在船上的手段,要是你被一个新手比下去,不怪自己,怪那个新手不成。这些穷酸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结果让阿森一问,答不上来,这不怪他自己怪谁?”郑芝虎却没把大哥皱眉头放在心里,继续嘟喃着说,“还有呀,我说阿鹗呀,大哥把族学这事交给你管,你也上点心,别老是请一些废物回来。”
“二哥,这真不是我不上心。”郑芝鹗赶忙辩解道,“人家那些癝生,都要忙着准备考举人,谁会来给孩子当蒙师……”
“老二,阿鹗这阵子很用心了,你不要胡说。”郑芝龙说道,接着他又转向郑芝鹗问道“不过老这样也不行呀。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大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其实那些先生,教教阿渡、阿恩他们也还是够的。至于阿森嘛,大哥,他就真的需要一个高明老师了。我记得大哥是开元寺的大施主。开元寺的明空大和尚好像和很多名流都有来往,大哥要是有空了,不如带着阿森到明空和尚那里去走走,托明空和尚给阿森找个好老师看看。”郑芝鹗想了想这样回答说。
这明空和尚并不是泉州开元寺的住持和尚,但是要说出名,他比住持和尚还要出名。这明空和尚佛法精深,辩才无碍,又加上会吟诗,会作画,又加上本人生的又是好相貌,人又非常聪慧,演说起佛法来端的是宝相庄严。于是下至愚夫愚妇,上至与士大夫之流都愿意与他来往。郑芝龙发家之后,常常到开元寺中去布施,和这明空和尚倒也算得上熟悉。
郑芝龙知道,这位明空和尚和不少的名士交往密切,比如如今任职延绥巡抚,后来当了大明督师又当了我大清的弘文院大学士、太保、太子太师、五省经略,堪称两朝元老的洪承畴的弟弟洪成畯,就经常和这位明空和尚写诗唱和,开元寺中有不少匾额,就是这位明空和尚托洪成畯写的。
此外,两年前被温体仁以科场舞弊案整下来了的东林领袖钱谦益,一直也不甘心就此远离朝廷,一直在东南一带频繁活动。他和他的弟子,两年前一起被撤职的瞿式耜就都不止一次的到过泉州,和开元寺的这位明空和尚也有来往。
“找明空和尚?这倒是个好点子。”郑芝龙点点头说,“芝鹗,你最近大有长进呀,想的不错!只是,你说咱们家阿森,入得了那些人的眼不?”
“大哥你放心,小弟我虽然算不上见多识广,但是这满天下跑的地方也不少了,见到过的孩子那也是成千上万,能和咱家阿森比的那是一个都没有。再说,那些人喜欢什么样的孩子,小弟虽然不清楚,但是明空和尚一定清楚。大哥大不了多给点钱那和尚,他肯定愿意认真帮忙,别看那和尚一副高僧样子,可是这天底下还有不爱钱的秃驴不成,就是如来,也拿了唐三藏的紫金钵盂呢。”郑芝鹗回答道。
“你呀,这张嘴将来要下拔舌地狱的!”郑芝龙笑骂道,然后转身喊来了一个仆人,吩咐他说:“我最近要到开元寺去拜访一下空明师父,你让阿彩帮我准备上一份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