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电话放下,正要说话,肖洛夫上校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先追问道:“师长同志,集团军司令员在电话里说什么?”
面对肖洛夫这样没有礼貌的问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正想说他两句,却看到其余的团长政委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马上意识到肖洛夫上校也许就是这种急性子性格,并不是故意和我捣乱,这么一想,也就打消了批评他的念头,把科洛夫尼科夫将军在电话里说的话,简单地向大家复述了一遍。
听完我的述说,肖洛夫立刻激动起来,他使劲地一挥拳头,大声地说:“真是太棒了,明天的庆功大会如果有集团军司令员亲自来参加的话,一定能大大地鼓舞我军的士气。”
肖洛夫的话音刚落,团政委加加林马上接着说:“是啊,如果我们的战士知道集团军司令员同志会来亲自为他们颁奖授勋,一定会士气大振的。”
其余的几名团长和政委也不甘示弱,纷纷地附和。
博罗达看到大家的反应这么强烈,笑着问我:“师长同志,明天的庆功大会,您打算让那些部队参加?”
博罗达的话一出口,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虽然大家都知道明早会召开庆功大会,但由那些部队参加,决定权却掌握在我的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让我做出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得罪的决定,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我低头考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现在我宣布明天参加庆功大会的部队名单。”我把目光移到肖洛夫和加加林的身上。接着说:“庆功大会将在明天上午七点开始,首先参加大会的部队,是肖洛夫上校的高加索夫营和鲍里斯营,在这次战斗中,他们的表现突出,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集体。让这两个营的全体指战员参加庆功大会,大家没有意见吧?”我后面一句话,是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意见!”肖洛夫上校在其他人说话前抢先回答道。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加加林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地提醒他:“团长同志,不要太激动,请保持冷静。”肖洛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
我继续往下说:“彼得尔团从参战的两个营里,各抽调一个连来参加大会。对了,”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特意提醒他说:“那位缴获了德军坦克的叶菲姆下士,他获得了师部授予的一等功。到时可一定不能缺席哦!”
彼得尔中校大声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交代的任务。”
最后。我把目光投向了亚采纽克少校和佐罗图新,见我望着他们,两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在战斗开始前,对局势认识不清的亚采纽克少校,迟迟不肯将担任预备队的部队调到师部所在地来,后来在我的一再督促下,才不情不愿地派了两个营过来。
反击开始时,同为预备队的彼得尔团,都已经从村子赶到第二道防线了,而他们的部队还在村子里磨磨蹭蹭。结果彼得尔团缴获了一辆德军坦克,而他们连一支步枪一把刺刀都没有缴获。如今见到我军大胜,准备请功了,他们又想来分一份功劳,这点从他们递交的请功申请的数量就能看出来。
按照我的想法,在明早的请功大会时,直接把他们团排除在外,一个人都不准参加大会。但看到两人羞愧难当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有些心软了,于是我犹豫了一下,对两人说:“亚采纽克少校、佐罗图新政委,从你们团抽一百人出来,由你们两人亲自带队参加大会。”
听到我的命令,两人先是一愣,接着眼前一亮,齐刷刷地上去一步,抬手向我敬礼,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师长同志,我们一定按时到场。”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连忙问博罗达:“参谋长同志,坦克团的顿斯科伊上校为什么没有来啊?”
听了我的问题,肖洛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主动回答我的问题,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师长同志,刚才在指挥部的路上,我遇到顿斯科伊上校了,他的一名得力部下在今天的战斗负了重伤,他到医疗所去探望他去了。”
“怎么回事?”问这话时,我的眼睛没有看着肖洛夫,而是看着站在桌边的博罗达。
博罗达咳嗽一声,回答说:“师长同志,是这样的。负伤的指挥员是坦克连的中尉连长,他指挥的部队今天部署在第二道防线,当他们为第一道防线的战友提供火力支援的时候,引起了德军坦克的注意。在坦克炮的对射中,我军的这辆坦克不幸被炮弹击中,其中两名战士当场牺牲,中尉负了重伤,被一名幸存的坦克手从燃烧的坦克里抬了出来。这也是在战斗中,我军被敌人击毁的唯一一辆坦克。”
听说顿斯科伊的老部下负了伤,我连忙关切地问道:“这名中尉的伤势怎么样?”
博罗达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肖洛夫。我把目光转向了肖洛夫,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肖洛夫上校,您知道这名坦克兵的伤势吗?”
肖洛夫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身上80%的面积被烧伤,刚送到医疗所,负责为他治疗的军医就下了病危通知,说他只有几个小时可以活了。顿斯科伊上校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我猜想,他也许是想陪他的老部下走完最后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