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帕克奇将谢米科夫朝旁边使劲一推,一转身双手支在桌子上,喘着粗气,怒气冲冲地骂道:“这该死的崔可夫,究竟想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他的部队这么一撤,我集团军的左翼就全暴露在德国人的面前了吗?”
谢米科夫被科尔帕克奇那么一推,整个人往后连退几步,重重地撞在了圆木墙上。听到那砰的一声巨响,我心里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心说这一下撞得可不轻啊。可谢米科夫只是皱了皱眉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然后就挺直了身体,贴着墙边站在那里。
莫斯卡连科也气得使劲一拍桌子,愤愤不平地道:“见鬼,这崔可夫真是太可恶了。我昨天还问他能否坚守阵地,保护好我们的侧翼。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该地段的部队已经得到了加强,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但起码可以让德国人一步都无法前进。可现实是这样的呢?我们的部队正在对正面的敌人实施反突击,就在进展顺利时,崔可夫却不声不响地命令他的部队撤退了,把我们的侧翼都暴露给了德国人。这样一来,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所取得的战果,就有可能全部化为乌有。”接着又冲话筒喊道:“罗金上校,前进,继续前进!迅速地冲到德国人的坦克队列里,敌人的飞机就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就连一向脾气好的古罗夫也不甘示弱地说:“崔可夫这么干,等于是把我们坑了。今天取得战果化为乌有还是小事,我担心的是部队会被德国人合围。”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才接着说:“我们应该马上把这件事情向方面军司令员和总参谋长汇报,请他们给崔可夫下命令,让第64集团军立即停止撤退行动,留在原有的阵地抗击德军的进攻,确保我集团军侧翼的安全。”
科尔帕克奇低声沉思了一会儿,扭头问莫斯卡连科:“莫斯卡连科同志,您的意见呢?”
莫斯卡连科神情严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同意军事委员同志的建议。应该把崔可夫这种不顾友军,临阵脱逃的胆小鬼行径,向上级报告。我们不光要向方面军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和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报告,还应该向副统帅朱可夫大将,以及最高统帅本人报告。我们要把那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们统统都送上军事法庭。”
三人在声讨崔可夫的时候,我心里犯开了嘀咕,心说崔可夫不会如此不堪吧,要知道斯大林格勒战役可是他的成名之战,要是在战役初期就犯下见敌人过于强大。就不顾友军擅自撤退的低级错误,战役的后期应该就没有他啥事了。估计他早就被送上军事法庭枪决了,根本没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元帅。眼看着古罗夫拿起电话,准备给戈尔多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他们打电话了,我连忙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叫了声:“军事委员同志。”
古罗夫握着话筒,皱着眉头问:“奥夏宁娜中校,你想说什么?”
我坚信崔可夫不可能做出临阵脱逃的事,如果此时让古罗夫、科尔帕克奇他们向上级告状,再加上莫斯卡连科的证明,就算崔可夫和上级的关系再好,估计也逃脱不了被撤职查办的命运。如果是战事平稳时,崔可夫是否被撤职对我们的影响不大。可此时,我军左翼的友邻部队陷入了一片混乱,防线面临被突破的危险,这时就必须要有崔可夫这样的指挥员来稳定军心,确保战线不被突破。
我看着古罗夫,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军事委员同志,虽然我和崔可夫将军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扔下友军擅自率领部队撤退的人。我看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您看,是否该给崔可夫将军打一个电话,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我这么说,原本想打电话告状的古罗夫犹豫了,他把目光移向了科尔帕克奇。科尔帕克奇和他对视一眼,扭头问莫斯卡连科:“您觉得我们应该打电话去问问崔可夫吗?基里尔.谢苗诺维奇。”
莫斯卡连科手里还握着话麦,不过此刻里面已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也不知是通讯故障,还是和他通话的罗金上校的坦克被击毁了。听到科尔帕克奇这么问,他没好气地说:“司令员同志,这是你们和第64集团军之间的事,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科尔帕克奇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那好吧,我先给崔可夫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命令部队撤退。”他拿起电话使劲地摇了几下手柄,大声地说:“给我接第64集团军的前沿观察所,找崔可夫说话。”
当科尔帕克奇在打电话时,和第168坦克旅失去联系的莫斯卡连科,黑着脸把话麦扔给了副官,自己又回到观察孔前举起望远镜,在他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支坦克部队交战的情况。
崔可夫的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喂,是科尔帕克奇将军吗?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科尔帕克奇语气严厉地质问道:“崔可夫将军,我想请您好好地解释一下,为什么招呼都不和我们打一个,就擅自命令第64集团军全线撤退?您知不知道,您这一撤,就把我集团军的左翼全暴露给德国人了?”
“科尔帕克奇将军,”崔可夫语气平稳地回答说:“敌人今天集中了优势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下奇尔斯卡亚扑过来,企图同时夺取顿河渡口和奇尔河渡口。我命令海军陆战第66旅的部队在原地展开。对敌人进行阻击。在水兵战士们的顽强战斗下。他们的进攻被击退了。就在这时。我集团军位于顿河和奇尔河右岸的部队接到了撤退命令,于是部队放弃了阵地,向渡口涌去。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派出炮兵主任布劳德将军、作战处长西多林中校、集团军工程勤务处长布里洛夫上校已经众多的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到各个渡口去阻止涌向渡口的人员和车辆,并让他们重新回到阵地上去。”
放下电话,科尔帕克奇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为崔可夫辩解道:“我和崔可夫同志是十几年的老战友。他是一个勇敢而又经验丰富的指挥员,我相信擅自让部队撤出阵地的命令,不会让他下达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到莫斯卡连科还在观察战场,便对古罗夫说:“军事委员同志,这里交给您和莫斯卡连科将军指挥,我要立即到崔可夫那里去。”
古罗夫也许早就对科尔帕克奇这种指挥风格习以为常,他也没有制止,只是点点头。叮嘱说:“司令员同志,那里的战况很激烈。您要多注意安全啊!您打算带多少人去?”
科尔帕克奇向我和谢米科夫努了努嘴,说:“人多目标太大,容易被敌机发现,就让奥夏宁娜中校、谢米科夫大尉和我去吧,再带几名警卫员。”
我们一行八人,分乘两辆吉普车,冒着敌人的空袭,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崔可夫位于下奇尔斯卡亚的观察所里。
观察所里除了崔可夫和几个通讯兵外,门口连个哨兵都没有,德军的小部队如果在这个时候潜过来的话,绝对能把崔可夫堵在观察所里活捉。
看到我们的到来,崔可夫大吃一惊,他和科尔帕克奇握手后,用沙哑的声音说:“科尔帕克奇同志,您怎么过来了?”
科尔帕克奇也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地问:“崔可夫同志,您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