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我的部队担心的时候,科洛布京偏着头看了看天色,又抬手看了看表,随即大手一挥,对我大大咧咧地说:“奥夏宁娜同志,走,我们到158高地去看看,在眼前的这种战局下,能把失去的阵地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了,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他的话一说完,没等我表态,已经抢先走出了观察所。
看到他离开了观察所,我只好对站在一旁的奥列格无奈地笑了笑,接着一摆头,说:“走吧,奥列格少校,我们跟科洛布京上校到前面的高地去看看。”
科洛布京出行,可不像我每次孤身一人或者是带一两个战士。师参谋长发现师长要去前面的高地视察,二话不说,带着一个警卫排就跟了上来。
到达山脚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好奇地去查看工兵团修建的地下坦克库。坦克库是向下斜着挖下去的,至少有三十几平米,角落里还堆放着不少弹药箱和油桶。
看到我在观察坦克库,科洛布京走过来,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看了我们的坦克库,有什么感想啊?”
我好奇地问道:“上校同志,坦克兵们平时也待在地下坦克库里随时待命吗?”
没想到科洛布京摇摇头说:“不是的,这里只是我们停放坦克的地方,坦克兵们住在其它地方。不过他们的住处和这里有地道相通,一旦有战斗发生,他们立即通过地道进入这里。”说到这里,他扭头冲身后喊了一声:“参谋长。”
那名师参谋长连忙跑了过来,不等科洛布京吩咐,便径直走进坦克库,在墙边推了一下,墙上的门板被推开后,露出一条黑黢黢的通道。
科洛布京接着对我说:“坦克库的出口用木板盖住。上面再覆盖上泥土,不走近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如果要出击的话,只需要把外面这层木板撞开就可以了。”
听完科洛布京的话,我才搞清楚原来坦克是怎样破土而出的。
说完这些,他不由又抬手看了看表,催促我道:“走吧。奥夏宁娜中校,时间不早了,我们到高地去查看后,还要给部队部署新的防御任务。”
沿着开阔地往前走的时候,我切身感受到刚才的战斗是多么的惨烈。在观察所里,只是看到一个又一个战士被炮弹炸飞。被子弹打倒。等我真正走近他们遗体时,才发现那些倒在弹坑附近的战士遗体,几乎都是残破不全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只有那些被机枪子弹打倒的战士遗体相对完整一些。
我们从这些战士遗体旁经过时,科洛布京感慨地说:“要是我军能拥有强大的炮火,炮弹又异常充足的话。在刚才的进攻中,我军的伤亡会小很多。”
我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铁丝网,对科洛布京说:“是啊,上校,您说的对。要是在炮火准备时,就用炮火把这道屋脊式铁丝网炸开的话,我们就可以少付出一些代价。”
此刻。那些趴在铁丝网上,为后继部队充当桥梁而壮烈牺牲的战士遗体,已经被打扫战场的战士从铁丝网上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小心地摆在了旁边。战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摘下头上的帽子和钢盔,低头向牺牲的烈士们默哀。
我和科洛布京看到这一幕,也停下了脚步。学着那些战士的样子,脱帽低头向这些烈士默哀。过了一会儿,科洛布京重新戴上帽子,对我低声说道:“走吧。奥夏宁娜中校,我们到高地上去。”我再次看了一眼那些用自己的身体为后继部队开辟了胜利通道的烈士,戴上了钢盔,跟在科洛布京的身后往高地上走。
占领山腰阵地的是海军陆战队,而我军的四辆坦克,就停在战壕外。坦克兵们正坐在坦克上面休息,见到我们这一大帮人上山,连忙站了起来,抬手向我们敬礼。科洛布京抬手还了个礼,仰头问道:“你们的连长在哪里?”
没等坦克兵说话,山坡的另外一面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科洛布京脸色一变,也不等坦克兵回答自己的问题,脚步不停地继续向上走着。
我跟在后面向山顶急走时,师参谋长走近我的身边,低声而急促地说道:“奥夏宁娜师长,我和高地上的守军一直没联络上。我估计不是他们的通讯器材出了问题,就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说完这句,他就加快脚步去追前面的科洛布京。
师参谋长的话,不免让我为高地上那些退入坑道的水兵们担心起来,从昨天阵地失守到现在我军收复阵地,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就算和友军联系不上,但是对敌军必要的骚扰袭击都没进行过,看来他们的命运堪忧啊。
我们来到了山顶,这里驻扎着我的特别营。我加快脚步,越过了走在前面的科洛布京,冲着我的部下大声地问:“普加乔夫上尉在哪里?”
一名可能是某连连长的中尉,连忙向我抬手敬礼,报告说:“师长同志,营长刚才听见山坡西面有枪声,带着两个排的战士查看去了。”
听到中尉的报告,我扭头对站在身旁的科洛布京说道:“上校同志,看到还有敌人没有肃清,您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科洛布京把眼睛一瞪,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既然山坡的西面还有枪声传来,证明还有漏网的敌人没有被消灭掉,我就和你一起去看个究竟。”
我看了看科洛布京和他身后的警卫排,就算山坡那边还有敌人,多几十个人的话,应付起来也要轻松点,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顺着山顶的交通壕,来到了西面的山腰阵地。刚走进战壕,又听见北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奥列格指着那边大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枪声是从那边传来的。”
我们沿着战壕向前走了四五十米,转过一个弯,便看到普加乔夫和一群战士挤在战壕里。他们的中间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看来是我们的坑道工事。不时有两名战士转身向里面打上几枪,随即又迅速地缩回身体,背靠着战壕。通常战士们射击后,洞里就会有子弹飞出,打在外面的战壕上,打得泥土飞溅。
幸好普加乔夫是站在靠我们这一侧。见到我们到来,连忙提着枪就跑了过来。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气喘吁吁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普加乔夫侧着身子向后面一指,说道:“据战士报告,他们才搜索残敌时。遇到两名水兵,说昨天阵地失守时,有一支部队退进了坑道。我们的战士便让他们带路,准备过去和坚守高地的友军汇合。他们来到这个洞口后,水兵带着我们的五六名战士一起往里走。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遭到里面敌人机枪的扫射。两名水兵战士当场牺牲,我们的战士也牺牲了三个。还有一个负伤,剩下的两名战士连忙边开枪边撤出了坑道。”
“上校同志,看来退进坑道的部队已经全部牺牲了。”我扭头对科洛布京说道:“您知道海军陆战队的坑道是什么样子的吗?”
师参谋长上前一步,抢先回答说:“奥夏宁娜师长,请允许我向您报告。”
我当初提议在高地上修坑道,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德国人。没想到德国人居然把坑道占领了,换成我们去攻打坑道了。坑道虽然打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只要搞清楚坑道是什么样的。我就有办法组织部队把这里夺下来,所以听到师参谋长了解坑道的情况,所以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中校同志,快说来听听吧。”
师参谋长用手指在战壕的土壁上为我画着坑道的简图,并进行着讲解:“从洞口进去,向前直走二十米,道路在这里分叉。向左通向弹药库,而向右则是战士们休息的地方。要是敌人在正对着洞口的位置摆上两挺机枪的话,我们是很难冲进去的。”
我看了看他画的简图,不禁摇了摇头。说道:“参谋长同志,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对我来说,攻下这个坑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真没想到,这个高地的坑道修得如此简陋,难怪那么快就被德国人攻陷了。”
科洛布京耸了耸肩膀,同样遗憾地说:“没办法啊,要知道,要想修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坑道,花的时间一定不少,可是德国人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时间。”
我转身吩咐普加乔夫:“上尉同志,找会德语的战士向里面喊话,告诉他们,说在表面阵地上的德国人都被我们消灭了,让他们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我的话一出口,不光普加乔夫愣住了,就连科洛布京也愣住了。看到普加乔夫还站在原地发呆,我刚想催他赶快去执行任务,没想到科洛布京已经开口劝说起我来:“奥夏宁娜同志,德军是不会这么轻易投降的,我们还是想另外的办法消灭他们吧。”
我冲科洛布京笑笑,说道:“上校同志,我想先试试,假如德国人肯放下武器投降的话,这样我们就可以减少一些牺牲。”
“要是他们坚决不投降呢?”科洛布京问道。
我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他们不投降,那么我们就把他们消灭掉。”说到这里,我再次吩咐普加乔夫:“上尉同志,假如德国人不投降话,你就命令战士们扔手榴弹进去,把他们全部炸死。”
“师长同志,在坑道口往里面扔手榴弹还行,”普加乔夫有些为难地说道:“可在坑道里怎么扔啊?要是扔不好,手榴弹撞在岩壁上反弹回来,会炸着我们自己人的。”
“拿个手榴弹给我,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坑道里该如何投弹。”
普加乔夫听到我这么说,虽然极度不解,但还是从一名战士的手里要过一颗手榴弹交给了我。我向大家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在贴着战壕站在左边,我好给他们表演投弹技巧。
科洛布京和他的参谋长连忙冲部下们发号施令,让他们站到一旁,为我腾出了空间。
看着几十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不光没有紧张。反而感到格外平静。我先将握着手榴弹的右手自然下垂,向前猛投的时候,又用左臂一拦,手榴弹便呈水平状态飞出十几米远。看到我的投弹表演,科洛布京带头叫起好来,接着师参谋长、奥列格少校、普加乔夫也连连叫好。
科洛布京感慨地说:“奥夏宁娜同志,我看这个办法行。就是需要多练。”
我点了点头,又特意叮嘱普加乔夫:“普加乔夫上尉,听到科洛布京上校说的话了吧。你利用翻译向坑道里喊话的机会,抓紧时间组织战士们好好地练一下这种投弹方式,要尽快练熟,准备投入实战。”
看到普加乔夫兴奋地答应一声。就要转身离开,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叫住了他:“上尉同志,我看到你们攻击山顶阵地时,使用了火焰喷射器。这武器是从哪里来的?”
普加乔夫望着我,提醒说:“师长同志,难道您忘记了。是从意大利营地里缴获的。我觉得这武器打敌人的火力点比较好使,便带了两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