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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在深夜的车内特别刺耳, 陆凛单手掏出手机,强制关机丢到了地上。
在那一瞬,晏鹤清余光瞥见了屏幕的几个数字。
3564。
3564, 林风致的第三个号码。
晏鹤清闭上眼,被陆凛放倒在柔软的椅垫里。
呼吸声渐乱, 持续到不知谁碰到了餐盒,盖子掉地发出响声, 陆凛才离开晏鹤清的唇。
背对着光,他比夜色更浓的眸子,望着身下的青年。
晏鹤清还是不会换气, 他有些缺氧,两片唇微张着,跟着胸膛的起伏呼吸。
陆凛的眸色更浓了,他抬手, 拇指重重地碾着他颜色浓郁的唇角,手劲比往日重了几分, 从喉咙发出声音, “和我结婚。”
晏鹤清脑袋发晕,起初没听太清楚, 过几秒, 他倏地睁眼,笼罩着瞳仁的那层氤氲水雾, 瞬间消失得无影。
他无法回答。
他没想过结婚。
那对他是太遥远的事。
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细碎的光从陆凛周边的缝隙漏下来, 唇上的热度惊人,晏鹤清嘴唇半晌都动不了。
车内安静极了。
“现在不用回答我。”陆凛忽然笑了,收手拉晏鹤清坐起来,嗓音低沉沙哑, “我还不老,有时间等你。”
气闷氛围,一瞬瓦解冰消。
两人刚才紧贴,晏鹤清知道陆凛在忍耐。
他性淡,却也清楚陆凛此刻的难受,他关掉车灯,车内陷入了黑暗。
咔嗒。
皮带扣打开,随后是晏鹤清强作镇定的声音。
“手可以。”
月光倾泻,林风致坐在飘窗上,望着手机发呆。
他猜到陆凛不会接,却还是忍不住打出烂熟于心的号码,他保证不说一句话,就听听陆凛的声音就挂断。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了,换了部电话,期待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没有接。
不出他所料。
林风致没有再拨,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他丢开手机,用力揉着眼睛,刺痛得厉害,这是戴rg的原因。
他其实特别害怕失明,他无法想象瞎了的世界。
“陆叔叔”林风致埋头在膝盖,无声掉泪,“我好害怕我想你”
不知道哭了多久。
林风致抬起头,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爬到窗口,推开了窗户。
万籁寂静,月光照着花园,大朵大朵的绣球花恣意开放。
是新年晏鹤清送给林母的绣球,六月初就开花了。
林风致心跳得厉害,他紧紧盯着绣球花。
陆凛不理他,他还是只能找晏鹤清。
可现在晏鹤清也不理他了
他患了眼病,晏鹤清一次没来看他。那天也是,他说他看不见了,哭喊晏鹤清回来,晏鹤清都绝情不理他。
要找个理由见晏鹤清,要找个办法让晏鹤清主动放弃陆凛
林风致不停敲着脑袋,快啊快想到办法
忽然,他眼里亮起光。
有了
有一个晏鹤清绝对无法拒绝他的理由
他眼泪都来不及擦,快速抓起手机,拨了晏鹤清的电话。
晏鹤清刚洗完手回到实验室,就看到了林风致的来电。
还是凌晨,始终不长记性。
晏鹤清沉静望着屏幕熄灭,又看着它立即不依不饶亮起。
终于拿过手机。
“什”
“哥。”林风致打断他。“我要去拜祭他们。”
他铿锵有力,“我们的亲生父母。”
第二天,晏鹤清上完下午两节课,开车去了林宅。
林风逸刚好回家,看到晏鹤清在倒车,他嘴巴刚动,又死死抿住,提着给林母买的药先进去了。
晏鹤清也不在意,他停好车进去,林母得知他来了,赶紧起床,换衣服到门边,又折回化了个妆。
再到客厅,晏鹤清在沙发坐着,林母脚步微顿,深吸口气才挤出笑脸上前,“鹤清你来了。”
回头让林风逸去倒水,这段时间她让佣人放假了,人多口杂。
林风逸回来放下一杯温水,听到林母惊喜的声音,“你要带风致去给你父母扫墓”
林风逸瞥了晏鹤清一眼,神色复杂,难道他还不知道林风致喜欢陆凛
不过林母下一句他就瞪大眼睛。
“陆先生”林母惊喜过后,又想到另一件事,“他去吗”
现在她是决不允许林风致再见陆凛。
晏鹤清递水杯给她,“您不用担心,他不去。”
林风逸震撼了,晏鹤清知道他知道还林风逸说不上什么情绪,胸口闷得厉害。
林母松了口气,她本来也不同意林风致出门,但晏鹤清例外,她相信他。
林母不敢直视晏鹤清的眼睛,她满是愧疚,匆匆起身,“他在房间,我去叫他。”
“阿姨不着急。”晏鹤清喊住她,“能带我去花园瞧瞧种的绣球吗”
这段时间,林母陪林风致一起病了,陪他一起待在家里,大门不出,很久不见太阳了,林风逸劝几次都无果。
听到晏鹤清要带林母出门,他赶紧帮腔,“是啊妈,绣球开花了,特好看。”
林母同意了,跟着晏鹤清去了花园,看到大片开得热闹的无尽夏,她总算露出了笑容,扭头和晏鹤清说“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