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一声令下。
这一幕戏刚刚拍完, 李沧东开怀大笑,对着南珠招了招手还准备说些什么,金秘书就走到了他旁边, 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南珠还没从戏里出来,突然就被众人笑闹欢呼着庆祝起来, 一些人还莫名其妙地对着她鼓起了掌。
“大发”
“绝赞啊秀心xi”
南珠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场景, 旁边人夸张的赞美感染了她,她也跟着好开心,还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脸, 旁边的化妆师姐姐看到了上前解围。
“好啦好啦,大家都别围着啦。导演要发火啦。”
众人这才笑着散开。
南珠也松开了手, 从指缝里不好意思地往外看。
结果就看到了站在导演身边的金赫熙。
他似乎也在看她, 见她望了过来,对着她点了点头。
南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 莫名其妙地,刚刚拍戏的那种心情就消散了。
她礼貌地和化妆师姐姐们道了谢, 顺着金赫熙的意思,走到了旁边的停车场。
她还想和李沧东道谢, 但是一回头, 片场里已经又忙碌了起来,正在拍着下一场戏。
那个小老头的背影正钻在摄像机前, 盯着屏幕忙的不行。
演员和场务们也按部就班, 专心着自己的工作。
好像一下子,大家都还在忙着,只有她一个人从那个氛围里抽离出来了。
金秘书一路很沉默地把她送到了清潭洞。
南珠一路上也很沉默,她打开了车窗, 风吹进来将她额前的发丝全部拂起,露出整张光洁白皙的脸。
她有些懒懒的,不想说话,也懒得理金秘书如此反常沉默的原因。
一直到了清潭洞餐厅楼下,她也是懒懒的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
接待员直接将她带到了顶楼。
这边是一家很私密的高档西餐厅,河道英在这里订了位置,顶楼已经被他清空,这个晚上这里都独属于他们二人。
这边环境十分幽雅,灯光布置的很雅致,一步一盏壁灯,灯线略带昏黄,营造出温馨舒适的气息。
南珠转过弯,就看到河道英坐在餐桌前,正在翻看着精美的菜单。
见到她来了,他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接着他对着旁边的侍者轻轻挥了挥手指,让他下去了。那动作矜贵,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傲慢。
南珠看在眼里,心里的那些懒散、烦闷,不知道为何又浮了上来,她走过去坐下了。
“今天的拍摄怎么样”河道英抬起眸子看向她,嘴边微微带着一丝笑纹。
他穿着很精致,外面是黑色的风衣外套,里面是雪白的衬衫、整齐锋利的领口,和一丝不苟的蓝色条纹领带。
而南珠还穿着戏里的学生装,是很朴素的过膝的黑裙子。
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她戳了戳盘子里的前菜,垂下眸子,“还可以啦。”
河道英不动声色,“李沧东导演对你怎么样”
说着鹅肝酱上了上来,河道英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还算新鲜。
南珠仍然戳着盘子里的沙拉,一口都没有动,反而将菜戳得乱七八糟。
“嗯导演他对我很好啦,还很仔细的给我讲戏,剧组的演员们对我也很好”
河道英看着她的动作,以为她不喜欢那盘沙拉,伸出手将她面前的沙拉换到了自己这边,然后放了盏奶油汤在她面前。
南珠什么都不能吃,但出于礼仪,还是逼自己尝了一口。
她拿勺子的姿势也很不同,勺子平平直直地举到面前,手指轻轻捏住勺柄,小拇指微微翘起,指尖纤细干净。
河道英看着,微微笑了。觉得她这样也有些可爱。
然后看着她微微张唇,浅浅啜了一口白色的奶油汤,舌尖还卷出来轻轻抿了一抿残留在嘴角的汤汁。
接着她的眉头轻轻蹙了一蹙,好像很难以下咽一样将那口汤吞了下去。
汤不好喝
河道英皱眉,刚想叫侍者过来,就听到她恹恹地开口。
“不过,代表叫我过来,就是想问这些吗”她神色懒懒的,好像有些疲倦。
“嗯,很累吗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河道英没有回答,反而放下了刀叉,看着她的神色,准备带着她离开。
南珠听到这句话,反而反应更大了,她突然抬起眼,灼灼地盯向他,“那么,不是为了吃饭,那这么突然叫我过来干什么”
“还派人到现场去堵我,这么着急。”
“难道是为了上床”南珠冷笑了。
河道英皱了皱眉,他微微垂下眼又抬起来看她,打断道“你累了,我们回去吧。”
他说话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南珠更烦了,“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每次见面,不都是为了做爱吗”
“现在还要到现场去抓我,怎么了,这么迫不及待”
河道英沉默,他突然说起另外的话题,“至少我给你打电话,你应该接。”
“不接又怎么样我是机器人吗一整天都守在电话旁”南珠脸颊都泛起红,眼睛水润润地带着星火一样的光芒。
河道英看着,叹了口气,他解释道“不过是一部戏而已,不用那么上心。”以后要多少我都可以投资多少。
南珠眼睛瞪大了,看着他。
“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让你有事做,让你开心而已。”河道英神色淡淡的,仿佛这些让人趋之若鹜的钱财资源不过是随手可得逗人一笑的东西。
南珠立刻道“认真工作我就会开心你这样打断我把我叫过来才会不开心”
河道英道“那不过是本末倒置。你不用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费力。”
这种事情南珠有些怔愣。
这种事情就是让我出卖自我,犯下了不该犯的错误,如今走到这一步,都不知道怎么回头了。
她想到下着雪的街头,还有她一回头看见的人群中的他。
那时候她的心情真的好开心啊。至少那一刻是纯然的欣喜。
而不是这样勉强地坐在只属于人类的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