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温童本来就睡不着, 被陆匪这么一折腾,所剩无几的困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坐起来,打开床边的小夜灯。
昏黄朦胧的灯光照亮床边一角。
陆匪坐在地上。
他修长的双腿无法伸展, 只能扭曲盘腿坐着,怀里还抱着个长长的枕头。
男人微扬着头, 眼巴巴地往床上看。
大概是因为灯光柔软,因为陆匪喝醉了。
他凌厉的脸部线条都柔和了几分,眉宇之间的凶戾被醉意取代, 他整个人不复平常的凶狠。
乍一看, 像是个普通的帅气的男大学生。
温童盯着陆匪看了会儿,怀疑这家伙在装醉, 试探地问道“你知道你是谁么”
陆匪“陆匪。”
温童“那我呢”
陆匪抬眼看他,唇角一松“乖宝。”
他嗓音也被红酒浸透了,又哑又飘。
温童低下头,看着脚边这条醉狗“错了。”
“我是你爹。”
陆匪烂醉的眸子多了几分茫然, 似乎是在分辨他这话的意思。
温童坏心眼地说“儿子,喊声爹。”
陆匪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喊爹, 而是说“你是乖宝。”
话音落下, 温童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混合着酒气的吻便覆了过来。
由于他是低着头的, 陆匪一抬头就亲住了他的唇。
亲吻这事仿佛已经深入男人骨髓, 刻成了他的本能反应, 即使醉了也知道如何撬开齿关,缠住舌尖。
温童猝不及防地被他吻住,唇齿间尽是难闻的酒味,抬手对着陆匪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陆匪亲吻的动作顿了顿, 不再缠弄他的舌头,而是小心翼翼地,讨好般地舔了舔他的嘴唇,呢喃般的含糊地喊着乖宝。
“乖宝”
“乖宝”
温童试着推了推他,陆匪虽然没有钳制住他,但一米九的高大身躯格外沉重,推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推回地上。
啪嗒一声,他低头看过去,男人摔在地上,紧抱着怀里的枕头,轮廓分明的脸上竟多了一丝委屈。
“”
温童嘴角微微一抽,用衣袖擦了擦嘴。
擦完见陆匪还是刚才那副小媳妇样,他忍不住伸出脚,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肩膀“喂,你真醉了”
他坐在床边,穿的是纯黑睡裤,黑衬得他的肤色愈发白皙,白到恍人眼,迷人心。
陆匪看见他细嫩雪白的小腿肚,眼神瞬间直了,直勾勾地盯着,从腿肚缓缓往下滑动,纤细的脚踝上淡淡青筋、微微泛红的可爱脚趾。
这只脚就踩在肩上
很近
陆匪近乎本能的伸手,圈住少年的只手可握的脚踝。
麦色与纯白的肤色交织,极具视觉冲击力。
陆匪喉结上下滚了滚,偏头垂首,痴痴地吻上他的脚背。
温童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脚下用力,踩在男人肩上,把人踹倒在地,接着用力地抽回脚“你特么的什么臭毛病”
男人似乎没听见他在骂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陆匪朝自己敬礼了。
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在短短几秒内险些突破裤际的敬礼。
醉了还能敬礼
温童面无表情,恨不得一脚踩扁旗帜。
不管陆匪到底是不是装醉的,他压制不了那一米九的高大身材。
温童没有再踹人,用床单擦了擦脚背,站起身狠狠地说“我没有洗脚”
“还有脚气”
恶心死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陆匪倒在地上,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缓缓收紧怀里的枕头。
枕上还残余着少年身上诱人的浅香。
他低头埋进柔软的枕头,深深地嗅着,神情恍惚。
温童睡在了隔壁房间,锁了门,一觉安稳地睡到了中午。
起床吃午饭的时候,陆匪还没醒,餐桌上只有蛇一。
蛇一见他来了,立马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饱了。”
温童看了眼他快步离开背影,没有多想,开始吃饭。
在他快吃完的时候,陆匪才懒懒散散地走进餐厅。
穿着神情和平常一样,脸上丝毫没有宿醉的神态,半阖着眸子,眉宇之间带着些许戾气。
他没说什么,直接坐下吃饭。
温童还在琢磨昨天的事,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看到第三眼的时候,陆匪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今天的老公比较帅么”
他表面没有宿醉的模样,但声音的确是比平常还哑了几分。
温童“比较丑。”
陆匪似笑非笑地说“那乖宝还看个不停。”
温童面无表情“我在看你白天人模狗样,晚上就狗狗祟祟。”
陆匪“”
温童放下筷子,直截了当地说“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
“后来换了房间也没有睡好。”
陆匪抿了抿唇,脸上的懒散褪去几分,认真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昨天有点烦,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温童有些诧异,对陆匪来说,这些句话已经算是在道歉了。
喝酒把脑子喝出毛病了吗
他想了会儿,面不改色地说“你昨晚还坐在地上喊我爹。”
话音落地,陆匪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是乖宝想让我喊你爹。”
“乖宝的情趣我的懂。”
“下次我们可以在床上实践。”
温童“”
“你特么的果然没醉昨晚就是故意来闹我的”
陆匪“真醉了。”
“我只是醉了,不是失忆了。”
温童“放屁你醉了怎么还的起来”
陆匪沉思片刻,吐出一句话“大概是我天赋异禀。”
温童“”
见状,陆匪改口“那就是乖宝太诱人了。”
“脚气太香了。”
温童“”
怎么没香死你。
他不想再和陆匪扯这件事,免得男人当场发情,昨晚巴掌打了踹也踹了,算起来的话,他也不亏。
说了句我去学泰语了,温童快步离开餐厅。
陆匪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人坐在餐厅,对着满桌菜没有一点儿胃口。
发了半天呆,把温童吃剩的半碗饭拿过来,又拿起那双被用过的筷子。
总算是有了点食欲。
空虚的内心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没什么分量,无足轻重,但可以自我欺骗,心里已经被填满了。
乖宝剩给他的饭。
真香。
书房
温童看了眼日历,开始算日子。
他身体已经好了,游轮枪击案也告一段落,从陆匪青脸等人的谈话里也听出陈金的案子目前只能等。
也就是说,陆匪这几天差不多能履行之前的承诺,带他去曼谷。
温童眨了眨眼,对田竹月说“今天学一下各国的名字吧。”
“比如韩国、日本什么的。”
田竹月点了点头,认真耐心地教他“韩国叫gaoi。”
“所以我是韩国人的话,就是”温童顿了顿,生涩地说出一句泰语。
“是的。”田竹月继续点头,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要学这种,作为华国人,日常对话用不着这个。
紧接着,她又听见温童问“日本呢”
田竹月“yibun。”
温童又用泰语说了几遍。
田竹月应了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觉得温少爷应该只是单纯的好学。
温童把亚洲各国的名字记了个遍,指间转着笔,默默记住各国以及它们的首都名称。
下午学到一半的时候,陆匪走进书房。
不是来打扰他们,而是从墙上的保险柜里拿了两样东西。
温童瞥了眼,外面的是护照,深红表皮印着中文。
他没有多想,继续学泰语。
陆匪走出书房,关上门,把护照和身份证交给蛇一。
“这是乖宝的,先送到警署让他们准备。”
蛇一接过,平静地问道“需要我也留在曼谷么”
也
陆匪脚步顿住,掀了掀眼皮,深深地看着他。
蛇一看着他,神情淡漠。
半晌,陆匪意味深长地说“蛇一,你向来比强吉理智。”
蛇一扯了下唇角,死板的扑克脸多了些许表情“您才是。”
“您一直都是我们之中最理智的一个。”
“即使是在准备对付谢由的时候,您也是异乎寻常的理智。”
陆匪摩挲指尖,习惯性地掏出了烟,点燃。
蛇一继续说“署长说最快行动,也要三天后。”
“您这几天该好好想想,等陈金的事情解决后,该怎么办。”
他没有点名该对谁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但听者心里一清二楚。
陆匪知道,等陈金的案件一结束,他就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再把温童留在身边。
他吸了口烟,叼着烟“乖宝会留下。”
蛇一“他不会选择留下。”
陆匪眸色转深,眼底尽是漆黑的偏执“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护照在我这里,他离不开泰国。”
“把船停了,他更是离不开橡岛一步。”
蛇一抿了抿唇,低声道“您当然可以那样做。”
“但您早就心软了。”
以陆匪的性格,应该会采取更粗暴不近人情的手段对待温童。
但他没有。
蛇一从陆匪的烟盒里拿根烟,点燃后,深深地抽了一口,又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转身离开“我会留在曼谷,直到事情解决。”
陆匪斜斜地倚着墙,低垂着眸子,在书房门口抽了一根又一根,满地烟灰。
晚上,曼谷来的专业制表匠到了,是个华国人,很久以前定居到了泰国。
温童搬了张小板凳,近距离地看着他拆手表。
他眼睁睁地看着制表匠拆开表盘,从手表内部拆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装置。
制表匠推了推眼镜,端详片刻,对他们说“这个定位是亚洲专属的。”
温童茫然“什么叫亚洲专属”
制表匠“客户可以定制手表,能选择添加配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