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晚是个爱吃零食的, 即使在书房听着她爹和小禟说事情也没放弃她固定的饭后水果和甜点。
李煦神色凝重讲上头皇上忌惮太子,她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突突两下把籽吐在小盘子里。
李煦道“虽然如此, 但是皇上甚爱太子,轻易不会发难,这才有索额图代为受过。”
李星晚拿起蜜瓜汁子和糯米混合做成的小点心往嘴里送了一个, 哇,糯糯的。
“现下索额图拘禁府内,恐有变故。”
她拿起桌上的南瓜子磕了起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李煦陡然停了下来,额头蹦出十字来,“李星晚”
李星晚吓的一顿, 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爹,胤禟也放下手里盘弄的珠串,一脸疑惑的看着李煦,顺便还从李星晚手里偷出她刚才磕的南瓜子,趁他不注意仰头倒进嘴里。
“啊你还我南瓜子”李星晚哀嚎一声, 扑上去就要掰他的嘴。
“混蛋我磕了好一会的”
胤禟两口咀嚼下去, 握住李星晚的手,笑嘻嘻道“咽了咽了。”
李煦额头青筋暴起, 受不了了这两个小混蛋能不能正经一点
“都给我坐下”
一声怒吼, 两人终于不再闹腾各自坐好,李煦看着两个人满脸乖巧的表情, 心累的很。
“你们俩是个什么打算”李煦冷静下来问道。
他也想给女儿女婿安排好路线, 但是谁叫这两个人都是不听话的,一个比一个主意歪,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万幸两人还算聪明,也有几分运道,不至于叫他太过操心。
胤禟看了李星晚一眼,正经起来,“岳父,倒不如说说您是如何想的。”
李星晚也扭头看着她爹,她其实也很好奇,她爹是怎么想的,选择支持谁。
李煦抬眼,神色淡淡,捋着自己的胡子,“老夫不过是忠于大清,尽忠职守罢。”
李星晚囧了囧了,她爹怎么在家还装谜语人啊。
瞧见闺女撇嘴的李煦瞪了她一眼,人家都是儿大不由娘,她这是女大不由爹啊
她也不想想,她是亲闺女,他自然是处处想着她,但是九阿哥不是啊,九阿哥不过就是他的女婿。
别看他调到京城以后,翁婿两个相处的跟知己一样,但是李煦心里是没把这个女婿当成自家人的。
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子,皇子把他当岳父看待当成家人,皇子能有什么损失,他只会拥有一个帮助自己的岳父,拥有一个把他放在心里的福晋,甚至还有一个经商有道的岳母。
而他呢,他们李家要是真把皇子当成自家女婿,那就真是脑子进水了。
就以现在朝堂上的诡异氛围,真有什么祸患到头上,他们李家倾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九阿哥呢,九阿哥到底是皇上的儿子,是太子的弟弟,他即使倒霉了大不了就是关在自己王府里面。
李煦面上笑眯眯的和这个皇子女婿相处很好,实际上可是没与他交心呢。
定郡王胤禟自己一个人就是一艘大船,扛的住风浪,即使破损了也无性命之忧,可他们李家不过是一艘小船,即使装饰的再华丽抵御风险的能力也没有胤禟高。
李煦看向胤禟,意味深长道“最近广东水寇猖獗,皇上甚是忧心,王爷若是有心不妨主动请缨,护佑百姓。”
胤禟挑眉,呦,岳父大人这是要他自己避开京城的事情。
他略一思量,知道自己从李煦这问不出什么东西,便抬眼笑意盎然道“好啊,多谢岳父提点。”
两人同李煦告别之后便直接回了王府。
如今朝堂上风波渐起,索额图关在府里,太子不动声色,直郡王频繁动作,皇宠信高士奇意味不明。
说实在的,胤禟倒是真不惧什么,他是堂堂正正有军功的王爷,有开疆拓土的功劳,在军中也发展了一些心腹,在工部几年下来也笼络不少人,其他的哥哥们再如何也不会在他安安分分的时候拉他下水。
他没有上去跟前头的哥哥争,问题就在于他确实是年纪小了一些,比上头的兄长们晚了不止一步。
他在军中有人手,但是仅限于正蓝旗大营和黑龙江水师,可是那些人离京城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没多大用。
他在工部认识的大人们都有些太老实了,工部这些人即使是靠着家世进来的,那手上也是有拿得出手的技艺的,但是与之相对的,心机就差了一点。
胤禟可是知道太子手下有多少人的,追随者众多,没看原本有军功而且管着兵部的大哥在武将这个方面都拼不过太子嘛。
他自然也是有野心的,没人会喜欢居于人下,安稳从来不是有能力者的追求,他有哪个本事去争,凭什么不呢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表露出什么野心就是因为太子还在,想争也争不过,何必像大哥一样弄的自己狼狈又没有退路。
胤禟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李煦建议他请缨去广东,恐怕是因为现下导致了诡异局面的人不是明面上的大哥和太子,而是皇阿玛和太子。
他起身,抬眼往紫禁城的方向看去,看来索额图的生死就在皇阿玛一念之间了啊。
“在做什么”李星晚从他身后走来。
她懵懵的看着胤禟,两人今天没有选择在正院居住,仍然还在湖边的小楼中。
她半夜醒来却突然身边空荡荡的,便起身出来寻找,正好瞧见胤禟一个人双手握住栏杆仰头往天上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胤禟回过头,看到她一身单衣立刻皱起眉头,“怎么穿着单衣就出来了。”
他将身上披着的一件黑色外袍解下,围在李星晚单薄的肩膀上,抬手搂住往后推着,“快回去吧,夜里寒凉。”
李星晚摇摇头,柔软的肌肤在月光下是柔和的白皙,眼眸中还带着未醒的迷茫,“你怎么大晚上不睡啊。”
视线所及之处是府里的湖水,多姿的怪石,仰头是漫天的繁星拱卫着明月,一对互相依偎的人影站在湖边精致的小楼上。
胤禟没有回答,伸手直接抱住她,将人圈在怀里挡住寒凉。
李星晚依靠在他怀中,汲取着温暖,并不觉得冷,她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湖面,等待着回答。
终于,胤禟开口了,“星星,你说算了不问了。”
李星晚抬手就给他一拳头,捶在他胸口,“真烦人啊。”
胤禟一扫郁气,笑道“明日岳母进京,我可要好好告一状,就说你每天欺负我。”
李星晚哼了一声,“我娘最爱我,才不会受你挑拨呢。”
胤禟的手紧了紧,然后道“沿海水寇猖獗,此次若是外出剿水寇,恐怕要待上几年,就是要委屈你同我一起吃苦了。”
李煦是想让他去广东,立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就是避开争斗,今时不同往日,曾经他是透明的小阿哥,如今他是皇子中唯二的郡王。
即使他想避开,也保不住有人想拉他下水,最有可能拉他下水的人不是那个兄弟,而是他的皇阿玛,如若不然,李煦怎么会想让他带着星星直接离开京城呢。
李星晚眼眶一热,伸出手搂住他腰身,环抱着,紧紧贴在他怀里,传出闷声闷气的一句话,“去广东很好啊,我祖父和爹得都在广东当过官,我在广东买了一个造船厂呢,咱们一起去广东,你平寇,我赚钱,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