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精火初归, 身体里面被扼制的各种欲念正是沸腾之际,他试图将这些欲念控制在薛明渊温润的表象之下,但这实在太难了。
他本就不是擅长伪装的人,会控制不住露出破绽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薛沉景既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她, 她应该发现了吧, 发现他不是薛明渊。
他既期待她能认出他来, 又害怕她认出来。他少有这样矛盾的时候,第一次是在无遮楼上时, 第二次是在这里, 都与她有关。
虞意眨眼看着他, 张嘴道“你”
恰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阿意,你在那里呆站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帮我提下东西。”
虞意话音顿住,从他身上转开眼,朝喊声传来处跑,很快追上一个身形装扮与她差不多的女子, 抬手挽住她的手臂,说道“没什么, 就是刚刚看到一个奇怪的人, 长得很好看,但有点变态”
被她挽住手臂的女子立即回过头来打望, 又被虞意赶紧抬手转回头, 没好气道“姐,你动作能不能小一点啊,你这样猛地转回头, 人家会发现的,快走吧。”
被她拉住的女子别扭地还想要回头,“什么嘛,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你说说有多好看”
“看什么看,别看了,再好看也是个变态,快走”虞意余光往后瞄去,见那个奇怪的人竟朝她们追来了几步,连忙拉住姐姐往人堆里躲。
这时,一行敲锣打鼓的队伍从街角上拐过来,这条街面上一下呼啦啦涌来一大群人,犹如横跨的一道银河,将两人分隔开。
薛沉景站在街道这一边,越过攒动的人头,追逐着另一边的身影,于沸腾的喧嚣中,眸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一点端倪,疑惑道“她不认识我了”
还说他是奇怪的人。
系统惊叹道“那个女孩和阿意长得好像啊,真的是她的姐姐吗”
女主的家人应该在另一个世界才对,书里对她的家人并没有着墨描写,只是一笔带过,不过设定当中,她确实有一个姐姐。
薛沉景将目光从虞意身上转开,扫过她臂弯里抱住的女孩,又转头打量四周街景。
这条街的街景布局,同奉盛县一模一样,甚至从人堆里偶然见到几张面孔,也是他早上买早点时,曾经在奉盛县见过的。
他们在桂树林里被金墨卷入,坠入了一个与奉盛县相似的地方,但这里不是真正的奉盛县,而是桂树林里成百上千份许愿笺中所蕴含的念力结成的一座虚境。
虚境当中的人和事皆是悬挂许愿笺之人所愿所求的。
“人念结境。”薛沉景眉尖蹙起,又往虞意怀里抱着的人看去一眼,摇头道,“不是真的,只是她的念想凝结而成的假象罢了。”
系统叹气道“看来女主真的很想念她的家人。”
薛沉景默然,她身怀心剑,心境明澈,本不该那么容易被假象蒙蔽,除非是她心甘情愿地陷入当中。
方才还空旷冷清的街道上,现下早已挤满了人,都在夹道欢迎着那行敲锣打鼓的队伍,队伍当先之人身披大红冠服,胸上戴一朵大红绢花,胯丨下骑白马,英姿勃发。
在前开路的人高声喊道“新科状元郎袁增回咱们奉盛县省亲啰”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这当真是袁家那小子啊哎哟,他真真是出息了啊。”
“袁家大郎又不干活又不成亲,埋头读书这么多年,总算是读出名堂了,这下袁老爹可不敢责骂他了。”
“他哪里是不想成亲啊,以前是没人瞧得上他,都十好几了成天捧着书咿咿呀呀地背,却连秀才都考不中,没想到他最后竟真能考上状元,这下家里的门槛都得被媒婆踏平了。”
待那骑高头大马的状元郎走近,众人便畏惧地停了议论之声,只纷纷拱手俯腰拜见状元老爷。
薛沉景越过队伍,见虞意拉着姐姐也追着这行状元队伍看热闹,便默不作声地尾随其后。
状元郎坐在白马上,扬首而垂眼,居高临下地俯视两旁乡众,脸上皆是扬眉吐气的得意。这行状元队伍一直吹吹打打到东街袁家门前,袁老爹跌跌撞撞从门里迎出来,激动得差点给自己儿跪下。
袁增终于从马背上跳下来,扶了他爹一把,说道“儿子总算不让爹丢脸了吧”
袁老爹一边抚泪一边说道“哪里丢脸哟,我儿从来都不丢脸,我袁家世世代代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状元”
两个人在大门前哭抱一阵,跟随状元郎而来的一行人开始张罗摆席,邀请围观的邻里乡亲一起庆贺。
虞意和姐姐都领到一点赏钱,拿着钱去买了两串糖葫芦,边走边吃。
薛沉景从人堆里退出来,揉了揉被锣鼓声响炸疼的耳朵,继续跟在她们身后。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虞意,好似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刺,变得柔软,还会搂着姐姐的腰撒娇。
虽然她的姐姐很嫌弃地想推开她,“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腻歪,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吧,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想让我帮你糊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