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上前的地缚者都讨不到好处,它们伤时寒黎一分,时寒黎就回馈给它们十分,这些智慧初步进化的东西一时纷纷意识到所有智慧生物最软弱的东西恐惧。
它们数量占优,实力占优,但它们却对那道浴血而纤瘦的身形升出了一股恐惧。
时寒黎握着刀的胳膊肌肉在微微颤抖,她孤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地缚者们,竟然让人无法分清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不够。
残酷的杀戮没有吞没时寒黎的理智,她脑中清楚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无论是时间,还是战斗,都还不够。
刚刚加上的基础数据已经到了头,时寒黎的身体一时半会不会再得到修复,无数深到可怖的伤口横亘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形依然如斯挺拔。
她在等。
正当她深吸口气,准备再次率先出击之时,一声轰然的巨声响彻天地,霎时间地动山摇,时寒黎立刻用刀尖杵住地面稳住自己的身形。
巨大的残音在夜空中久久弥散。
在察觉到那道令她战栗的气息蓦然消失之后,时寒黎抬起染血的容颜,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们的王不会苏醒了。“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极度冷静,却又昭明烈烈的神色。
这就是她的第一步计划。
人迫于君王幼茧的威猛无法直接靠近,但是炸药可不会受到影响。
她之所以大张旗鼓地来吸引这些“保王党“的注意,就是为了给程扬争取时间,他的任务就是给这个茧的周围装上足够的炸药,然后,boo
君王死了,时寒黎从心底涌出一阵畅快,这种和命运对抗的爽感令她想要大笑,但她从不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情绪宣泄上。
下一秒,时寒黎毫不犹豫地转头,用尽她毕生的速度跑
在她的身后,是整座城市里,因为君王死去而失控愤怒的丧尸。
寂静的夜在此刻彻底苏醒过来。
所有的丧尸无论等级高低,全部在心中浮现出生命源头赋予的痛苦和苍凉,那是一个伟大的存在陨落了,并且是被它们所看不起的卑微物种杀死的,它们愤怒地咆哮,痛苦地嘶吼,没有了领袖的物种们突然被同一种感情所支配和操控,天生笼罩在它们头顶的精神力量令它们抛弃一切,只想把终结它们神明的仇人杀死
整座城市的丧尸全部都动了起来,汇聚成浩瀚的汪洋追逐着同一个人,偶尔有幸存下来的人类不小心窥见了这一幕,纷纷怔愣在原地,惊愕到无法移动。
但凡是看见这一幕的人,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时寒黎的心肺在灼烧,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身后的危险那么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死亡的大门在向她敞开。
但是不够,还不够。
她冷淡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狠绝,挥刀不断地斩落从四面八方向她袭击的丧尸,不顾骨刺穿透了她的皮肤,剧痛下她的神智反而愈加清醒。
一个人,一把刀,从鲜血中杀出重围,带着数以万计的尸群在夜色中狂奔,逐渐远离市区。
前方就是时寒黎真正的目标,也是她这次计划最终的底牌岩河水坝。
图柳市靠海,往南走就是这个世界版图上面积最大的沙漠,所以从图柳市往南这一整块大陆的人,饮用水都依赖着一条叫岩河的淡水河,这条河与极光海相交,常年水势浩大,景观堪称一绝,养育了整块大陆的人。
由于有这条河,因而有了全世界面积最大的水坝之一岩河水坝。
在磁场的影响逐渐加深之后,原本设置自动运行的水坝机器已经无法再正常工作,时寒黎记得在后面的剧情中白元槐和图柳市逃出来的幸存者聊天说起过,在末世爆发后不久,岩河水坝就因为无法承担大量河水的冲击而崩塌了,而由于没有人去启动备用防护,导致那时已经没有什么活人的图柳市又迎来了一场水的浩劫。
在开始做出这个疯狂的计划的时候,时寒黎第一个想到的作战地点就是岩河水坝,它可以作为人类城市的破坏者,同样也可以成为丧尸的坟冢。
在强劲的战斗和奔跑下,时寒黎的呼吸已经极为粗重,由于伤势严重,每一下呼吸都会带出一口血来,她恍若浑然不觉,眸中只有敌人和目标。
苍青的夜色中,一道宏伟的高墙渐渐出现在视野中,时寒黎听着远处浩瀚波动的水声,眼底的神色越发坚定。
岩河水坝长达两千四百米,高达二百八十米,在它全盛时期,储水量可达三百亿立方米,是货真价实的庞然大物,在无人的黑夜里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
后面追着太多的东西,时寒黎没有时间从水电站进去了,她跑到水坝底下的山体处,猛地向上一跃,抓住了她提前准备好的吊杆。
以她现在的体力来说,在山体中攀爬的速度绝对比不上本身就可以爬行的地缚者,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劣,现在对她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人类的智慧
她身形灵活得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她在吊杆上借力,转移到工人为了爬到水坝顶部而特意修建的索道上,双手双脚攀住纤细的钢筋,开始快速向水坝爬去。
在不走山体内部的情况下,这是最近的路,但也不是正常人能走的路。
在高近三百米的高空,时寒黎悬挂在孤零零的索道上,背后就是浩瀚的河流,随着地缚者的上来,索道开始危险地晃动起来。
本来这些变异丧尸是不可能踏足这种对它们来说也同样危险的地方,但是君王被杀死的愤怒彻底支配了它们,在看到时寒黎的身影后,它们毫不犹豫地紧紧跟上。
时寒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没有向后看,也没有向下看,只是快速地在索道上移动着,纯靠体力撑过了这段长达千米的索命之路。
当双脚踏上水坝坚硬的地面,她几乎脱力地往地上栽去,只是毅力撑住了她,她仅仅是踉跄了一下,就再次向前跑去。
当她跑到原定的地点之后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无数丧尸正以它们自己的方式跨过山体的障碍向她本来奔来,索道,山道,还有直接从水坝的墙体上往上爬的,密密麻麻,浩浩汤汤,所有悄悄关注这一切的人全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观景象,数以万计的丧尸同时向着一个人靠近,如同地狱打开了大门,无数恶鬼汹涌而出,即使支撑它们的是仇恨,这一幕也如同众兽朝圣,那个集中了所有丧尸所有情绪的人,从这一刻起注定成为一个传奇。
时寒黎冷冷地看着丧尸靠近,靠得近了她拔刀就杀,在这种身体已经濒临极限的情况下动手,她已经能感受到空气在逐渐离自己远去,痛到极致后身体已经无法反馈痛意,而是举刀的手逐渐麻木,最终她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粗重地喘息着再次挡下一记攻击,看着所有跟在身后的丧尸都进入到了预计的范围内,眼中流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
“程扬,后面就看你的了。”她低低地说。
接着她艰难地举起刀。
“时哥”
如同回应她这声低喃,青年人嘶哑的嘶吼穿越尸潮和水声,直直地传入时寒黎的耳中。
时寒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遥远的距离和脱力失血带来的晕眩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身影,她深深地望了那边一眼,决然地在地上翻滚一圈躲开无数的抓挠,黑骨刀尖狠力地在地面上一擦。
耀眼的火星点燃了就在她身边的引线。
轰咔
脚下的墙体轰然一震,爆炸的巨响震彻四方。
在时寒黎的指挥下,她和程扬将水坝的每一处承重连接处都绑上了大量的炸药,一环套一环,只要点燃引信,整座大坝都会毁于一旦。
有点智慧的丧尸感受到地动山摇之后都察觉到不好,对性命的在意还是占据了上风,大量的丧尸开始试图往回奔逃,尸潮汹涌退去,露出时寒黎跪在地上的身影。
她虽然跪着,上半身却是挺拔,她冷眼看着疯狂逃窜的尸群,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爆炸波及到了周围的山,山体崩塌,碎石泥石流翻滚而下,摇摇欲坠的墙体受到水流激烈的撞击,快而浩壮地坍塌,陷落,分崩离析。
时寒黎没有逃,她知道逃不掉了。
天塌地陷之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但她没有力气回应了。
随着崩塌的墙体,她和无数丧尸一同陷落。
水坝在崩塌,山体也在崩塌,被堵塞的河流如同张开巨口的远古野兽,向它们席卷而来,她和丧尸都无路可逃。
这就是她的计划,一个没有告诉程扬全部的计划。
不是不信任程扬,只是她习惯了所有的计划都只存在于自己的脑子里,她没有考虑到程扬会不会同意让她执行这个计划的可能性,凡是她所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干涉和改变。
只是时寒黎会甘心就这么去死么
在向下坠落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不断地磕碰在碎石与丧尸上,她无法分辨身上又新添了多少伤口,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丧尸咬到,她已经无法做出反应了。
她累到了极致,遥远的天际有明媚的曦光破开云霭,她的眼前则陷入越来越深的昏蒙。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将刚刚获得的大量点数全都加到了基础数据上。
接着一声巨响,如同被一座楼碾压过去,她被卷入到湍急的河流中,所有的声音霎时被吞没。
世界寂静。
滴
身体达到极限,进化开启
正在修复身体,更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