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沙漠落日10(2 / 2)

宇文姚迦忽然涌上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了,不是为了掩饰什么,也不是因为冷笑或者嘲讽,她现在想要笑,只是想要笑。

她看着时寒黎缺少表情的脸,指尖在自己蜷曲的发梢绕了几圈,说“行,你不接受我的挑战,我接受你的,时寒黎,你要是能带着你的朋友们逃出去,这场赌局就算你赢。”

“赢家总要有彩头。”时寒黎“得寸进尺”,“一旦我们出了你的地下城,你就不能再派人追杀我们,如何”

她就算有几分把握,也知道其他人要逃出去一定不会容易,他们的装备在掉落的过程中都丢失了,如果再有熟知地形的古堡的人追杀,他们走不出大漠。

“你考虑得很周全。”宇文姚迦说,“我以地下城领主的身份接受你的挑战,但是如果你输了,不但你的朋友们会死在这里,你也要成为我的玩偶,这很公平吧”

时寒里抬眸,平静地说“好。”

宇文姚迦眼中的神色一松,露出一抹和妩媚不太相同的微笑。

她眼底甚至有几分满含期待的兴致勃勃,犹如小女孩在橱窗里见到了她心爱的宝贝,并很快就要攒够钱将它买到手里了。

她甚至快走几步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瓶没开封的酒和两只高脚杯,拇指一翘就给酒开了封,然后在桌子上倒了满满两杯,对时寒黎示意“我们歃血为盟就不必了,来用一杯酒表示赌约成立吧。“

时寒黎也不矫情,走上前端起另一杯,对上宇文姚迦眼睛的同时,手中的杯子被人碰了一下。

“时爷,我期待你出现在我收藏里的那一天。”

时寒黎听了面不改色,仰头将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感受到宇文姚迦的目光炽烈地落在她的脸上,如同要将她和杯中的酒水一起吞入腹中。

宇文姚迦看起来很有信心。她淡淡地想。

很有信心的宇文姚迦摁下耳道里的微型耳麦“把时爷要的人送他房里。”

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博弈,就不用再用什么小动作,时寒黎要人,她就给,她也着实十分好奇时寒黎会怎么做。

“自从地下城建立以来,你时爷是第一个敢于挑战它防御系统的人。”宇文姚迦晃动着酒杯,“换个角度想,我该感谢你为我们的设计测试漏洞,毕竟之前没有人敢这么做。”

时寒黎不置可否。

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在这种堪称“闲聊”又暗含杀机的话题上,她不想再浪费口舌。

宇文姚迦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沉默,她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时寒黎非常在意的某样东西。

“既然是公平的赌约,我也不再占你的便宜。”宇文姚迦将黑骨刀递还给时寒黎面前,指尖还不舍地轻抚了一下它的刀鞘,“这的确是一把好刀,如果不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压制它的凶性,我一定会将它拔出来亲眼看看。”

她脸上的喜爱和珍惜是掩饰不了的,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掩饰。

时寒黎看了她一眼,接过刀的同时拔刀出鞘,乌沉如墨的刀身划过两人的眼前,控制角度精妙地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削下来。

宇文姚迦眼睛霎时一亮,她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刀身,不顾那森寒的刀锋,指尖想要抚上去,然而安静的黑骨刀忽然嗡鸣一颤,时寒黎立刻将它归刀入鞘。

“它不太喜欢你。”时寒黎直白地说。

宇文姚迦的手伸到一半,眸光有些复杂。

“你知道黑骨刀的传说么它是绝世凶兵,黑骨的黑是鲜血沉淀而成的。想要驾驭它的人,要么经历过比它更加惨重的杀伐,连骨头都是黑的,要么是至纯至净,连一丝血腥都没有沾染过的灵魂,时爷,你认为你是哪一种”

时寒黎没想到这把刀还有这么多门道,她听完宇文姚迦的话,感觉自己哪一个都不符合,于是保持了沉默。

她的确杀过人,但要说和三天屠杀上万人的姬乌容相比,那还是不一个量级。

宇文姚迦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她又摁了下耳麦,轻声嗯了一声,紧闭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走吧,让我去认认脸。”宇文姚迦率先向外面走去,“免得收尸的时候,我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时寒黎无言,她跟在后面走出大门,正对上谢乔的眼睛。

谢乔目光在她整洁的衣着上顿了一下,又瞄向房间里的两个酒杯,脸上露出几分愕然。

宇文姚迦没注意到她,时寒黎只是目光掠过,两人回到时寒黎的房间中,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屋内激动的认亲声音戛然而止。

李慕玉,程扬,殷九辞,三个人一个不少地待在这里,程扬和李慕玉双手交握,似乎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会晤。

看到两人进来,三人的表情霎时一变,之前时寒黎去干什么的记忆回到脑中,目光整齐地在时寒黎和宇文姚迦中间扫视一圈。

殷九辞目光定在宇文姚迦身上停顿了几秒,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时寒黎正好看到他收回的眸光,自从她认识殷九辞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流露出如此犀利的神色。

只是这种神色很快就消失了,他和其他人一样,用警惕的神色看向宇文姚迦,只是没有那两个人那么愤怒。

宇文姚迦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余光扫过,就转身看向时寒黎。

“那时爷,我就等着看你的行动了。”

时寒黎微微颔首。

这种仿佛达成某种协议的和平口吻令两边的人同时一愣,宇文姚迦没有过多停留,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走了,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过来认认脸。

大门一关,程扬就立刻扑向时寒黎“时哥”

时寒黎身子一侧,避开了恶狗扑食,眉头皱起“身上还有伤,做这么大动作干什么。”

程扬向前扑了一下就稳稳地停住,挂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露出大大的笑容。

“时哥我没事,就是背包丢了,物资也没了。”

“时哥,你怎么样”李慕玉打断程扬说不到点子上的话,担忧地上前,把时寒黎上上下下都打量一遍,欲言又止,“你们刚才都做说了什么”

“打了个赌。”时寒黎只当李慕玉在关心她,坦然地任她看,“她不找我们麻烦,我打赌我能把你们活着带出去。”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一静。

每个人的眼睛都望向她,这下连最单纯的程扬都表情不对了。

殷九辞直接地问“那你的赌注是什么”

“我自己。”时寒黎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

三人脸色齐齐一变,看起来仿佛天刚刚塌了下来,连殷九辞也神色一僵,露出冷厉容光。

时寒黎倒是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再次确认了一遍。

输了就是她的命啊,那不然呢,她手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宇文姚迦索求的筹码。

然而这个点头,让三人再次受到暴击。

“我们逃出去的概率有多大”程扬问。

“要尝试。”时寒黎说,“根据我的估计,我自己可以出去,达到三阶以上的程扬应该也可以,你们两个很难。”

这不是个意外的消息,但不妨碍三人抿起唇,露出懊丧的神色。

时寒黎不擅长也不打算安慰人,她走到门口,让外面守着的人拿一些食物和伤药过来,又转身回来。

“既然宇文笃定我们会死在出去的路上,现在就不会难为我们,你们处理一下伤口,尽量养足精神。”

看她又把刀绑到身侧,一副不打算休息的样子,程扬忍不住问“时哥你还要出去吗就算是探路,明天也来得及。”

“是啊时哥,先休息吧,这种诡异的地方,晚上会更不安全。”李慕玉也说。

时寒黎绑好刀,感到一阵熟悉的亲切感涌上来,她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不是探路。”她心情颇好地说,“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白元槐蹲坐在牢房中的通风口下面,精神紧绷。

自从白天收到那个人似是而非的暗号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就来到了这通风口底下,连厕所都不敢去,生怕错过人,或者一走开这地盘就被人给占了。

结果没想到,他在这一蹲蹲了好几个小时,别说白天的帅哥,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他心中极其忐忑,生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又不舍得离开。

这毕竟是唯一一个逃出去的可能。

白元槐知道自己从小到大的运气都出奇的好,唯一一件运气不好的,就是掉进了这个女儿国,但是现在不是出现了可能救他的人吗说不定这就是运气回来了

他一边紧张兮兮地等到腿麻,一边警惕地望着周围,防止那些已经睡着的狱友和守卫发现他的怪异。

随着外面的灯光越来越暗,白元槐对自己判断也越来越没有自信,就在他失望地打算放弃等待的时候,突然身旁一阵微风吹过。

他一回头没反应过来,再一回头眼睛愕然地瞪大,就在他反射性想要尖叫出来的时候,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闭嘴。”轻而冷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不会叫出声了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