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个称呼, 的确吸引住了杜松良的注意力。
在这个时代,医生是仅次于食物和武器的珍贵资源,有的基地几百号人都凑不出一个医生, 但是在末世里, 受伤是很经常发生的事。
作为一个人口基数四千多的中大型基地,湖怀山基地是有医生的, 但是也只有两个, 并且在缺少药物和仪器的如今,他们能取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更多的时候,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重伤失血或者感染而死。
所以现在听到时寒黎说到医生,杜松良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暗淡下去, 也没有时间去问时寒黎是怎么听到的他们说话,说“多谢您的好意, 但是我们缺少药物, 恐怕有医生也”
“我们有药。”时寒黎说,“常见药物和外伤药我们基本都有。”
杜松良露出惊愕的神色, 他把每个人都看了一圈,这些人连个包都没有,很难想象会把药藏在哪里。
但是时寒黎既然这么说了,杜松良就无条件地相信她, 只是看了一眼就说“好, 请各位跟我来。”
面对实力处于绝对碾压级别的时寒黎等人, 杜松良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耍什么心眼,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点小地方, 还用不着人家耍心眼。
他们急匆匆地向山顶走去,风栖问“你们不是把周边的城镇都搜刮过一遍了么药物还是缺少吗”
“药这东西在末世里比食物还要稀缺。”杜松良说,“出去找资源的时候,受伤的概率太大了,而且还不能像食物一样自给自足,这次首领亲自出去,就是想找一些危险的地方找一些药回来,看来失败了。”
这是时寒黎等人第一次接触末世里普通人的生活,直到看到普通人的基地构成,才能意识到地下城的全员精兵有多么强悍珍贵。
时寒黎跟着杜松良,走到基地里位置最高的一所木屋前,刚一来到这里,时寒黎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杜松良脸色一变,立刻推开门进去,屋内有几个人,都围着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青年,听到有人进来,青年蓦然张开眼睛,在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后眼神一沉,看向杜松良。
“清竹”杜松良叫了一声,目光落在青年鲜血淋漓的身上,眼眶就红了,“天啊”
青年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从脖子到胸口往下,五道深深的抓痕一直延伸到他的腹部,几乎把他整个人剖开,连肠子都露了一截在外面,更别提其他各种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人觉得他现在还能保有意识都是一个奇迹。
“杜哥,让所有人都出去吧。”青年的声音很好听,但因疼痛和失血而变得虚弱沙哑,“我们遇到了变异丧尸,我尽量避免了让它咬到我,但抓痕必不可少,我们都不知道它携带的是一阶段病毒还是二阶段病毒,如果一天后我没有变异,你们再进来。还有其他受伤的兄弟,先一人一个屋子待一天吧,这是必要的。”
房间里站着的几个人应该就是和他一起出去的,人人身上都带着伤,只是徐清竹无疑是最重的那个。
他能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此时的清明都是强装出来的,就是为了等杜松良到来然后嘱咐他这一点,否则万一有人变异成次生物,后果不堪设想。
杜松良也没想到情况居然是这样,他红着眼睛点头,正要转头对时寒黎告罪,时寒黎就说“殷九辞。”
然后杜松良就看到,之前只是动动手指就让霍菲痛得死去活来,事后还找不出伤口的恐怖男人走上前来,对围在床边的人冷声说“都闪开。”
旁边有人愤怒地说“杜大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首领受伤,连基地里的普通居民都得瞒着,就这么告诉几个刚来的陌生人了还让他们的人靠近”
杜松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对时寒黎说“阁下,为了您和您同伴的安全着想,不然先离开”
“可以啊,然后让他自己在这里失血而死。”在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殷九辞已经把徐清竹的身体状况探了个遍,迎着其他人愤怒的目光,他语调懒洋洋的,“他命不该绝,袭击他们的丧尸只是一阶病毒感染者,只要没被咬到就不会变异。”
这话让湖怀山基地的人都是一愣,然后守在床边的一个中年扶了下眼镜,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莫非您是殷教授”
距离床边最近地两个人正是基地里的医生,其中一个说出这个称呼,有另一个也不可置信地说“好像真的是殷教授我几个月前刚看过教授发表的期刊,上面还有教授的照片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他殷九辞”
这下不但湖怀山基地的人,时寒黎这边的几人也一愣一愣的,白元槐说“殷大佬,原来你还是个教授”
这无疑是承认了殷九辞的身份,两个医生顿时倒抽口气。
“之前首阳医科大学和其他几所学校非要给我安个客座教授之类的职位,反正白给钱,我就答应了。”殷九辞随意地说,他对上徐清竹圆瞪的眼睛,“躺下睡吧,在我手里,你死不了。”
徐清竹吐出一口血来,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了,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杜松良没想到时寒黎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说“有最好的医生”就真的拿出来了最好的医生,简直狂喜和激动并存,差点兴奋得老泪纵横。
“别激动,别激动。”白元槐生怕他撅过去,连连拍着他的肩,还不忘回头对殷九辞说,“殷大佬,你现在居然还能判断病毒阶段了之前在船上还没说过这回事。”
“那时候进化副作用还没消失,我无法控制毒素,万一在探查的时候不小心把你们搞死了,这锅是不是我背呢。”殷九辞冷淡地说。
这话成功让白元槐闭上了嘴。
虽然情况紧急,杜松良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时寒黎这一行人的身份,但就凭殷九辞亮出来的身份,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些人的不简单,尤其是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强的医生,这简直是末世里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时寒黎对杜松良说“让其他人都出去。”
杜松良没有任何犹豫,让两个医生去给其他受伤不严重的人包扎和治疗,只剩下他自己留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时寒黎凭空掏出来了一个硕大的药箱,这才意识到时寒黎藏着一个怎样的底牌。
“空间系特殊能力,看来阁下不止实力强悍,连运气也是顶尖。”让人以为已经昏迷过去的徐清竹发出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很平稳,“能招徕殷博士作为队伍里的一员,想必阁下的身份也不简单,我猜阁下就是时寒黎,对么”
众人露出惊讶的神色,时寒黎目光定在青年清瘦俊秀的脸上,说“你有二阶,刚才那些人也有一阶,弄得这么狼狈,是遇到三级以上的丧尸了么”
徐清竹睁开眼,那是一双透着股精明的眼睛,他直直地望向时寒黎,目光中有着打量,却并没有恶意。
“原来名震四方的阎王,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他的语气中含着感慨,并不是那种轻蔑的意味,而是更为复杂的一种情感,有对世道的,有对人性的,“真应该让那些口出恶言的人看看,他们所诋毁和恐惧的,只是一个少年。”
“居然有人管时哥叫阎王”李慕玉盯着时寒黎看了几眼,无法把这个称呼和时寒黎联系在一起,毕竟在她心中,时寒黎俊美温柔又可靠,哪里能和阎王这个词扯上关系。
“这个,是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到处乱说,说时阁下行事狠绝,不给人留活路,不是正义之士所为。”杜松良尴尬地说,“不过我和清竹一向不这么认为,时阁下对付的都是一些丧尸和恶徒,在这个没有法律的时代,以暴制暴是唯一的途径,如果能震慑到那些家伙,反而是一桩好事。”
“恶人有很多,但时寒黎只有一个,所以他们恐惧又无所畏惧。”徐清竹想要起身,被殷九辞一把摁了回去,迎着他不善的目光,他露出痛色,但还是轻声回了句抱歉习惯了,又看向时寒黎,“时阁下,我们遇见的不只是进化丧尸,那只怪物会飞。”
这话一出,场中原本有些温暖的温度霎时降到冰点。
“等等,徐首领,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话。”白元槐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说,“你刚才说遇到了变异丧尸,所以是变异丧尸会飞”
徐清竹轻轻点头,他看着时寒黎瞬间眯起的眼睛,用笃定的口吻说“时阁下,您知道。”
“遨游者。”时寒黎说,“那只变异丧尸是不是背生蝙蝠一样的双翼,脸覆毛发,并长有利齿”
徐清竹眼神一变,说“您果然知道。”
“什么遨游者,时哥你形容得好像是德古拉伯爵。”白元槐紧张地说,一只会飞的高级丧尸这听起来就很恐怖,比陆地上的高级丧尸要麻烦一百倍。
“是,我们一开始也将它当成了变异蝙蝠,虽然小心提防了,但没想到它居然懂得声东击西。”徐清竹说,“它用汽车阻挡住我们的路,然后在我们不远的背后弄出声音,分散了我们的人手,在我们的人去探查时候,袭击了人少的这边。”
本来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寒黎蓦然转过眼神,其他人震惊地屏住了呼吸,连殷九辞拿着注射器的手也是一颤。
“你是说它会用战术”时寒黎语速快了一些,“它先分散你们,然后逐个击破”
“对。”徐清竹望着她,仿佛在乞求某种希冀,“它还是丧尸吧,对么不是什么更恐怖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