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穗下午去精神科的事, 最先知道的居然是弟弟许言泽。
饭后周时予在厨房清理,盛穗抱起平安去浴室洗澡的中途,意外收到异父异母的弟弟短信。
平安剪指甲暴躁无比、洗澡却异常乖巧,不仅全程配合, 还在盛穗搓洗肚皮时, 舒服地眯眼打起呼。
洗漱台的手机震动,盛穗将洗干净的猫咪用厚厚的毛巾包好, 在从浴缸中抱出来, 走去大理石台拿起手机。
许言泽你生病了我下午有朋友去医院, 说看见你在四楼精神科
随后又发来一张图片,正中间的纤瘦女子虽然模糊,侧脸却不难认出是盛穗。
盛穗见图不由皱眉。
许言泽的同学, 为什么会知道她长相
不知道现在男孩是否都缺乏边界感, 盛穗只觉得许言泽的提问越线。
鉴于对方本意不坏, 她还是生疏而不识礼貌地回复
ss没生病,你好好读书, 不要操心其他事情
对面秒回啰嗦, 今天月考出成绩, 我的年级排名去x大少年班,绰绰有余
许言泽上次说要考少年班的事, 不是闹着玩的
盛穗皱眉直觉不对, 坐在马桶盖上先给平安擦干身上水滴,继续打字回复
ss你真的打算报考少年班你爸妈答应了
许言泽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么
“”
感叹青少年果真有魄力又难管时, 盛穗放下手机不再回复, 低头继续给平安撮毛擦脸。
搓着搓着,她忽地想起白日盛田病床上时谈起,拆迁款分配的事。
房产证上共有两人姓名, 按理说拆迁款应当两人平分。
依盛田所言,如果他出意外丧命,在立下明确遗嘱的情况下,他的遗产主要是那笔拆迁款将全权由盛穗掌管。
可如果情况反过来、出事的是于雪梅的话,因为新家庭的组建,事情将有翻天覆地的不同。
没有遗嘱的情况下,于雪梅的现任配偶、以及法律上的儿子许言泽,都将和盛穗分羹那笔拆迁款。
为了保证那笔拆迁款全部交给盛穗,盛田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电话咨询律师、甚至毫不犹豫就要立遗嘱。
逻辑上顺畅无阻,可盛穗作为女儿再清楚不过,凭借盛田的眼界和人脉,只会出院后直接找上于雪梅。
哪里有头脑去找到律师,还要立什么遗嘱。
一定有人旁敲侧击过、还没忘记具体途径。
盛穗抱着猫去客厅的烘干箱时,出卧室门就见周时予坐在餐厅吧台的高脚椅看电脑,长腿舒展,忽地有了猜测。
医院回家路上,她试着用不同关键词搜索,都再找不到当年医闹的任何视频。
惊动一方的事不可能查无踪迹,一定有人特意清除过。
除了周时予外,盛穗再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能力和决心,十三年前的事都不放过。
如果是过去的盛穗,大概率会迂回询问、瞬间被看穿意图,再轻而易举被周时予带偏。
无奈笑着摇头,盛穗在烘干机面前蹲下,将猫放进去,和平安隔着挡板手指对猫爪,再起身走向餐厅。
靠近周时予身边时,盛穗抬手想摘去男人脸上的金丝眼镜,细腰却先被有力手臂环绕,稳稳被周时予抱住、放在腿面。
鼻尖满是男人独有的微涩冷木幽香,盛穗后背贴着周时予坚实胸膛,肩膀一沉,就听头垫在她肩膀的男人在耳边低声
“说吧。”
“今天又想做什么。”
滚热气息贴颈落下,盛穗只觉得耳朵发痒,侧身回头又看了眼冰箱,问道
“回来的路上,我特意排队半小时买了阿森家的提拉米苏,你要不要尝一点”
周时予擅长制作甜品,盛穗先前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为了她学,后来发现,男人似乎对甜食有些偏好。
“无事献殷勤,”周时予显然很难糊弄,抱着她在怀里轻轻晃了晃,眯起眼睛,勾唇低声,
“有些人,似乎目的不纯。”
“明天上课要用到油画颜料,我回来忘记买,”盛穗双手环着男人脖子,唇角笑意勾起浅浅酒窝,“没有用具的话,可能会被教导主任骂。”
“所以,”她凑上前亲了周时予唇角,水眸明亮,“周先生可以让我去书房,借走些颜料吗。”
“”
哪间书房有油画颜料,以及特殊学校是否会选用高成本、难度高的油画教学,两人都心知肚明。
盛穗这个谎扯的实在不算高明。
周时予清楚她在扯谎,甚至盛穗也知道,男人早就了然她动机不纯。
她一定要再名正言顺的,走进那间书房。
起初盛穗心里还打怵,事实则再次证明,只要不顺着对方思路,要周时予妥协并不难。
几秒无声对峙后,周时予镜片后的黑眸满是盛穗期待眼神,最终浮现熟悉无奈又宠溺的神色。
他将人放下,抬手轻揉盛穗发顶“嗯,去吧。”
房门紧闭的封闭空间被重启,以门栏为分界线,身后是鹅黄暖光,踏入屋内半步便要跌入四面八方的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