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 58 人微言轻,是这……(2 / 2)

予春光 桃吱吱吱 4552 字 15天前

热水冲刷身上疲惫,半小时后,盛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房间门出来,换好衣服打开门窗透气时,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看清屏幕上“于雪梅”的来电通话、以及之前还有六通未接,盛穗不由双眸微沉。

拿起手机确认接通,还不等盛穗开口,对面急不可耐的女声就从听筒传来

“你给我解释一下,半个月前买的那本书双相情感障碍你和你家人需要知道的,以及乱七八糟和精神病有关的书,是怎么回事。”

“盛穗,你老实交代,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那个人有精神病。”

面对母亲音调愈高的质问,盛穗反而更冷静,并不自跳圈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不承认是吧,”于雪梅气急败坏地大口粗喘气,“你自己看手机,看看你口里的不明白都在说什么”

母亲发来五六章截图,内容都来自盛穗的淘宝淘友圈连盛穗也是至今才知道,淘宝和微信好友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微信能看好友朋友圈,而淘宝好友则能看到好友淘友圈。

淘友圈是默认开启且自动分享,其中会详细记录好友的购买记录,才能让于雪梅轻松查到盛穗近期购买的书籍。

盛穗对购物软件研究很少,甚至想不起母亲何时加的好友。

她只是想起于雪梅翻看她的私人记录,再结合女人查看弟弟许言泽的手机相册,不禁为对方的掌控欲感到一阵作呕。

可笑的事,在于雪梅自小抛弃她、之后又做出那么多过分事,盛穗居然直到今日,才真正对她感到失望和厌恶,而不再像以往那样、只想渴求讨要几分廉价的母爱。

盛穗很清楚,原生家庭曾在她情感上砸下的深渊巨坑,后来究竟是谁,小心翼翼用针线缝补。

“截图我看完了,买几本书而已,”她干脆利落地删除好友、关闭淘友圈,“我不需要和你、或者任何人交代。”

“你现在是什么语气,在和你妈说话”

尖声驳斥后,于雪梅似乎也意识到,不再任打任骂的女儿难以威胁,只能软下语气,“妈妈担心你啊,你怎么可能好端端得精神病,所以,是不是那个人有问题穗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嫁错人要付出多大代价,你妈我还不能证明吗”

“还有,如果那个人的病让别人知道、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说你跟个精神病结婚还是说,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女人音量不自觉的又升高变尖,盛穗背对着门在化妆台整理挎包,不为所动。

直到于雪梅终于停下,激动地急促呼吸时,盛穗才淡淡道“所以,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以往对母亲夹杂渴盼的愤怒,事情败露的当口,她也仅仅只是疑惑“这是我的婚姻,好坏与否都不需要你来承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妈我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

面对女儿的无动于衷,于雪梅此时的歇斯底里就显得格外失态,“世界上谁都可能害你,只有你妈不会”

“但你在我得病差点死的时候,从没来看过我一回、甚至没打过一通电话;再明知道父亲不会多花半分钱的情况下,也自以为补偿的把钱直接给他,好心安理得过幸福新生活。”

说话的同时,盛穗摸到包里最底部的办公室抽屉钥匙,终于想起被忘在脑后的日记本、以及疑似存放在家里保险柜的遗嘱。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那时候已经没办法,再不走就只能被打死,但他可能对你下狠手”

“我从来没怪过你丢下我离开,因为我知道,在成为母亲之前,你要先是你自己。”

盛穗将钥匙和包收好,拿起化妆台的胰岛素笔“可我没有生存能力时,你都可以不管我死活的离开,为什么在我成年独立后,你却突然开始关心我的婚姻问题”

安装好一次性针头,撕开酒精棉片包装,盛穗低头看着尖针扎进皮肉,缓缓推进胰岛素“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觉得,不管我或者我的伴侣有精神问题,别人的指指点点会让你感到丢脸”

见对面的人罕见的哑口无言,盛穗轻呵出声,自觉可笑道“你看,你甚至骗不了自己。”

以前盛穗不懂,为什么母亲小时候丢下她、成年后又表现出生疏的亲近,以及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现在才懂得,前后的所有矛盾行为,无非是为了“面子”两个字而已。

拉不下面子求现任丈夫收留年幼病弱的盛穗、忍不了面子被女儿的逆反所驳斥,更接受不了女儿失败的婚姻可能让她颜面尽失、背后遭人非议。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不论是叶兮还是于雪梅,他们现在所恐惧和愤怒的,早就不仅仅是疾病本身,而是来自周围人社会,随时可能戳着脊梁骨的指指点点。

过去的盛穗也同样如此,因为害怕被人嘲笑或关心,宁可把被父亲殴打的事情咬碎吞下肚子,也不肯吐露半个字、好让人当作饭后茶余的谈资。

可盛穗同样意识到,哪怕用尽全力地维护所谓脸面,似乎并不会让她真的更幸福。

她反而好像不会哭的孩子不得奶水,谨慎到小心翼翼地保全她和于雪梅的面子,曾经因为少到可怜的关心和疼爱,活似只哈巴狗般,围绕在母亲身边,就为了那点冰冷的残羹剩饭。

“”

于雪梅还在听筒里自顾自地念不停,车轱辘话重复不停。

盛穗不愿再多费口舌,挂断电话时,身后传来平安黏糊糊的喵叫声

她在座位上回头,却见周时予此时正站在门边,右手拿着她平时用的浅绿色马克杯。

盛穗猜,男人大概是又特意为她做了助眠滋补的睡前饮品,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刚才的电话又听见多少。

于是她主动轻声道“刚才我妈打电话过来,她可能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了,但我没有承认。”

“嗯,”周时予没追问其中过程,站在门边也没过来,只垂眸沉沉应了声,“我听见你们在吵架。”

“是她单方面要和我吵,”盛穗抬头静静看着丈夫,字字清晰,“她说,如果被人知道和精神疾病患者结婚,会被人指指点点;就算不被人知道,也要一辈子小心翼翼地藏着。”

“”

这是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这个话题,盛穗能从凝固的空气氛围中,察觉到男人紧绷的情绪。

时钟嘀嗒声在死寂中震耳欲聋,良久,周时予嘶哑的声音响起

“所以呢,你是怎样想的。”

实话实说,盛穗其实没太多想法。

正如她同于雪梅所说,这是她和周时予的婚姻、不需要任何人负责,又为什么要给外人一个所谓交代

“我没什么想法,”她坦言自己的大脑空空,“我只知道,这个家里结婚的人,只有我们两个。”

找不到合适形容词,她语气微顿地慎重思考几秒后,平生第一次选择爆粗口

“至于其他人,都去他妈的。”,